這話一出,易溯脖子僵硬地轉了半圈,將兩人身影倒映在眼眸中。
蒼天,怎麼就又扯到他身上了?
林樾抬起眼皮,表面毫無波瀾:「一切都聽宗主的。」
眼見這兩人快要將自己的罪責免去,易溯這才恍然回神——不對,他是來討苦吃的,怎麼能這麼輕易被放過?
易溯蓋住掌心薄汗,連忙掛起一抹乖巧地笑:「林門主,既然是路過,那應該是從圓台歸山吧?我這還有一瓶靈藥,還請林門主轉交給你徒弟。」
林門主這個稱呼反倒讓燭玄皺起眉,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易溯,這審視的目光令易溯心生不安。
總不能就這樣掉馬了吧?
好在燭玄下一刻就轉開了視線,不知在思索什麼。
「好。」林樾接過玉瓶不小心觸碰到易溯有些冰冷的指尖,心下一顫。他怔愣片刻只覺得手中玉瓶逐漸滾燙,緊接著眼底浮出焦躁,他撥動腕間玉珠不願再正面同易溯對話,開口告辭打算離開。
易溯趕忙喊住對方,滿臉真誠回望向燭玄:「林門主的徒弟因我受傷,依照門規我自然要領罰。」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弟子在場,我身為尊者又怎能逃避?」
肺腑之言,感天動地。
可惜易溯的笑容還沒掛多久就察覺到燭玄抬手搭在自己肩邊。
一道炫目的光芒瞬間將易溯包裹,不出片刻,宗主殿前只剩下林樾和燭玄兩人。
「林樾,你剛剛不曾見過什麼人吧?」
林樾瞥向燭玄略帶警告的笑容,簡短吐出兩個字:「不曾。」
燭玄滿意點點頭,舉手投足間依舊保持著獨特的優雅從容,薄紗隨著他的動作輕飄而起,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空蕩蕩的四周獨留一道人影,他撥弄著玉珠發出清脆碰撞之音。許久才停下手中動作,朝向北峰方向走去……
*
出現在被桃花林簇擁的閣樓時,易溯頭部傳來的眩暈感尚未散去。
為了堵住自己討苦的嘴,乾脆直接來硬的是吧?
不過他很是好奇,為什麼燭玄這麼護著他?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有點怪異……有種老母親操心自家孩子日常的慈愛感?
假設燭玄因為同門師兄關係來關心他,不願看到自己受罰,尚且還能說得過去。
那林樾又是來幹嘛的?看自己笑話?為他徒弟討不公?
可林樾也沒為難自己啊?
眼下種種脫離劇情的情況令易溯頭大,他現在不敢再亂猜人物之間的關係,指不定哪天又能蹦出新的人物線。
「門主?門主!門……」
急促的呼喚聲扯回易溯思緒,只見一個少年站在前方眼中儘是焦急。
發覺易溯眼神終於恢復正常,他長鬆口氣將溫熱的茶水遞給易溯:「門主真是嚇死我了,叫了你好半天都沒有回應,我以為又是林樾那個人渣做了什麼。」
茶水剛入口就噴了出來,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再次把少年嚇得不知所措,手忙腳亂間不斷輕拍易溯後背。
不見對方情況好轉,少年聲音都染上哭腔:「門主別嚇我,我這就去喊宗主!」
少年立刻拿出令牌想給燭玄傳訊。自家門主的日常宗主向來關心,這令牌還是燭玄特意交給他的,就是為了預防突發情況。
此刻令牌卻猛然被一雙手截住。
劇烈地咳嗽令易溯紅了眼,他好不容易才壓下喉間不適,啞聲道:「你說誰?誰是人渣?」
林樾再怎麼說也是清玄宗數一數二的存在吧?他記得在圓台之上挺多小弟子看向林樾時眼中都帶著敬畏,然而自己面前的少年竟然敢如此氣憤辱罵?!
誰知自己這番表情在少年眼裡儼然成了另一副模樣——哪怕自己身體有恙,也要拼命護住林樾聲譽,不肯旁人指責。
少年瞬間流下一行清淚:「門主你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這般啊!」
易溯:嗯?
少年正氣在頭上哪能注意到易溯疑惑的目光,倒豆子似的繼續說:「當年門主靜心修煉是最有希望飛升的人。若不是林樾,門主又怎麼會……明明是他負了你,卻還裝成沒事人收徒弟,日日陪伴在徒弟身邊。門主好心提醒他,他還不領情,一次又一次傷門主的心,門主怎麼到頭來還要護著他啊?」
易溯:嗯???
他聽完這段話覺得自己全身都被雷劈焦了。
不過這本書主角不是慕容和林樾嗎??他又反覆細細回味少年說的話,易溯的心頓時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