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夏傾月就輕蹙著眉宇,對方一口一個『喜歡』『好感』,這些和情感有關的字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更顯隨意和不認真,顯然只是隨便玩玩的樣子。
班央在夏傾月旁邊,看了看她,等她說些什麼。然而夏傾月什麼也沒說,不打算廢話,牽著班央的手欲想離開——
傅段往前走了一步擋住她們的去路,嘴角下壓,「嘖」了一聲:「誒別走啊,我認真的,不是開玩笑,你要不先把情書收下看看?你看看我寫得多真誠就知道了,這輩子我寫情書就沒那麼認真過。我雖然看著花心,但那只是表象,我這個人專一得很……」
一大堆話滔滔不絕地襲來,夏傾月的心情不是很悅,細眉折蹙:「這位同學,你寫情書是你的事情,我沒有任何權利和義務要必須收下你的情書。請你讓一下。」
夏傾月牽著班央離開後,傅段還站在原位置,她們背對著他,也看不到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能聽到男生朝著她們離開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那我就送你到收為止!」
傅段的聲音很大,周遭過路的學生基本上都聽到了,可不知道男生說要送的到底是什麼,但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剛轉學第一天到五中的學生,在這也沒什麼認識的人,突然攔住女生不是送情書送什麼。
可說來也奇怪,夏傾月原以為傅段會來到班級找自己繼續送情書,自昨天下午之後便沒再見到他的身影,想著對方說的那句送情書只是說說而已,也沒惹來什麼麻煩,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江辭。
那時候,江辭和單隗在體育館打球,自然也不知道傅段表白夏傾月的事情。
是這樣。
聽了夏傾月說的,江辭懂了。他剛才哭過,眼尾泛紅的痕跡退散了,和平常一樣看不太出來,不過還有些濕痕。
正想抬手拭去,夏傾月比自己先早一步。
指腹與皮膚相觸,兩人皆是一怔。
夏傾月頓住動作,內心在想自己怎麼下意識地就幫他擦去眼淚了!
關鍵是還沒用紙巾,他們的皮膚互相觸碰的那一下,熱溫宛如透析了血液、過度心臟。
「我看……」這個情況,沒法不解釋了,夏傾月機械地收回手,一字一頓地說:「你的眼尾還有淚,就……呀!紙巾、紙巾在這,你拿著!」
話說得磕磕絆絆,趁著江辭沒開口說話之前,她突然想到了轉移話題的點:「江辭,我們都……都來體育館了,要不要打球?有一段時間沒打羽毛球了,我去選拍。」
說罷,加快了步子跑向放置體育器材的地方。
江辭在回想剛才,剛才,夏傾月伸手幫自己拭淚的情景,她的手伸過來時,旋繞在空氣中的桔梗花香越來越清晰,仿佛化成了一道線纏在了心尖上。
本來,他其實沒反應回神,感受到她的指腹拂過自己的眼尾,他才將思緒引回。
她,為什麼要幫他擦淚,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吧?確實沒有,因為他以前沒哭過,所以她也沒有幫他擦過眼淚。
他不確定,但還是在想,她為什麼要用手幫他擦淚,明明第一次擦淚用的是紙巾,難道……
「江辭。」
這時,夏傾月朝江辭那邊揮了揮手,手裡持著兩副羽毛球拍向他這邊跑過來,風吹過她的長髮,眼睛也彎彎的,像是開心的小狐狸,「剩下的羽毛球拍不多了,我就找的這兩副,你看看你要哪個?」
她說的話,江辭險些聽不真切,心裏面仍然在想剛才的事情——
她為什麼會幫他擦眼淚。
上次登山的那次,他讓她牽著自己的手以避免腳滑摔倒,她沒牽,選擇牽住了他的挎包帶子。
「江辭?」見他走神,夏傾月傾斜著身子再次叫了他一聲,她看不穿他的心中所想,「你在想什麼,是……不想打球嗎?那我們回教室也行。」
他不說話,她以為他在想拒絕打球的理由。
「不是。」江辭接過她拿著的球拍之一,沒有否認什麼,「我確實在想一些事情。」
夏傾月的好奇心提上來,「什麼事情?」
靜默瞬息,江辭在想要不要把心裡的想法告訴她,要告訴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