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了,你怎麼到這裡了還在看書啊!」
驚叫出現的下一秒,尚裳手中的書已被奪走。如同愜意地徜徉在水裡的魚,一下子被狠心人抄出了水面,尚裳又急又氣捉向來人的手:
「施華,還給我!」
施華把書舉過頭頂,哭笑不得地感慨:
「服了你了。其洛帶你出來是讓你曬太陽做運動的吧。你怎麼還在看書啊。你說說看,除了上周日其洛帶你出任務的時候,你還有什麼時間出過咱們組織的大樓?」
組織尚未安排她應該去哪所中學讀書,因此,除了組織里有學習或者有任務的時間,尚裳一貫是待在自己的房子裡看書。她也知道,其洛今天其實是得知了她不被允許進入HTG後,特意找她出來散心的。
她理虧地低下頭,但很快就抬起頭強詞奪理道:
「可是我又不會打籃球。」
「其洛什麼運動都會啊。你喜歡什麼,可以讓他教啊。肯定是他問你想學什麼,你說你先坐一會兒再說,」將尚裳的反應盡收眼底,施華說,「我說對了吧。其洛也真是的,就應該強制你運動。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尚裳啞口無言地看著施華。
「什麼孩子啊狼啊的。尚裳是孩子,你是狼?」
其洛從場上下來,略微有些氣喘,笑著揶揄施華。期間視線與尚裳相對一下,滿是狡黠。
「喂,其洛你到底站在誰一邊啊,不是你說別讓尚裳總窩在屋裡,要帶她出來運動的麼。」施華不滿,「有異性沒人性。」
其洛聞言一個趔趄。尚裳也莫名紅了臉。隨後其洛搖了搖頭笑,走向旁邊的草地,拿起擱置一旁的水管,走到水源開關處。尚裳只見他脫下上衣擱在水池邊,將水管提至面前,擰開了開關。瀑布一樣的水流澆灌在他的臉上、頭上,他的神情肆意而自然,日光下,周身盈滿璀然光華。這般淋了近兩分鐘,他關上開關,自然地甩了甩頭。
及腰銀髮沾了水,順服地貼在他的麥色皮膚上。尚裳這才發現,其洛周身都是恰到好處的肌肉,精悍萬分,並且當真是肩寬腰細。
肩寬…….腰細…….啊!
尚裳腦中一聲炸雷,急速轉頭,速度快到讓人覺得她不是想轉頭,而是想要把自己的脖子擰斷。手腳也變得冰涼,因為渾身的血都已經前仆後繼地衝上了她的臉頰。她幾乎可以想見施華即將對她發出的嘲笑。
出乎意料,施華的聲音轉向了其他方向——他走向正拿著備在水池邊的白毛巾擦拭身體的其洛:
「其洛,你背後……那是傷疤?」
尚裳轉回頭。施華已經走到了其洛身邊,讓他背朝自己站在陽光下。這時尚裳才注意到其洛麥色脊背上有個巨大的十字形傷痕。
它幾乎橫跨了他的整個背部,似被切開然後又粗劣地縫合,連皮膚的顏色都比別的地方更加蒼白。如同獰笑。難以想像這個傷疤當初是怎樣的一番鮮血淋漓。
怵然驚心。
背部刻著它的人卻只是拿起自己的T恤穿上,不以為意地笑:「哦,十歲的時候被敵對的組織捉去過。這是那時候留下的紀念品。」
「……天音吧。他們果然是變態,這和開膛破肚有什麼區別!」施華覺得自己的牙齒陣陣發酸,不自覺捏緊了手裡的書。
「十年前的事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其洛拍拍施華,安慰一笑,轉眼時視野里收容到似被凍住一樣的尚裳。
其洛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言行的疏失——尚裳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子,他不禁自責地走到她面前,輕叫一聲:
「尚裳。」
她這才如夢初醒地望向他,只見他頗為抱歉地對自己笑:
「不要害怕。」
被擔心的人卻只是搖了搖頭,有些出神地說:
「我沒有怕。」
她不是怕。
她只是看見了搜拿逃犯的燈光。它們一道道掃過囚禁記憶的黑暗牢獄,晝與夜相安無事地交錯。突然那段白晝捕捉到一張可疑的面孔,卻須臾掠過了它,不再回來。
她咬了咬唇,捏緊了手,終於還是問道:
「還有……和靈橋組織類似的超能力團體麼」
施華這時走過來,回答道:
「天音啊,他們是二十年前從靈橋組織分裂出去的一個超能力納粹集團,殺人不眨眼,好多戰禍、暗殺的幕後黑手。」
這樣說著,他轉向其洛:
「總有一天,要和天音正面對決的吧。」
尚裳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驟然冰冷,一種不斷收緊的預感像是颶風,像是地裂,奔騰追逐在她身後,即將撕天破地地敞露出一個她追尋已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