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吃蒜和洋蔥。」秦聽說:「這份是特意給你做的。」
秦榮忽然不說話了。
沈初一走進去,看見廚房裡的幾個人,秦聽戴著圍裙在煎肉,王可在打下手,秦榮就站在一邊似乎在錄像,目光淡淡地帶著一些說不清的傷感,像是沒有想到秦聽會記得這些。
王可先發現了她,秦榮回過頭來看見她就笑了:「我們的副署長回來了。」
沈初一笑著進去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秦聽在煎肉聲音里抽空回頭對她說:「你快去換衣服洗手,馬上就可以吃了。」
沈初一原本覺得在秦榮面前讓秦聽幹活不好,但秦榮卻一點不介意,也抬抬下巴讓她去換衣服等著吃飯。
等她換好衣服下樓來,飯菜已經擺好了。
這頓飯,秦榮吃的很開心,全程都在驚訝自己的兒子居然真的會做飯,還做的不錯。
秦聽也很開心,這個場景是他從前根本不敢幻想的幸福場景——健康的他,摯愛的伴侶,溫和的母親,還有從小到大照顧他的王可姐姐,大家說說笑笑在吃一頓簡單的晚餐。
有幾個瞬間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怨恨秦榮了,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恢復健康的眼睛和願意坐在他身邊的於藍都離不開秦榮。
晚飯結束後,秦榮主動讓沈初一帶她參觀一下星空露台。
沈初一明白,真正的宣判時刻來了。
露台在最高層,剛下過雨的黑夜沒有星月,玻璃頂棚上落滿了雨滴。
這片區域住的人不錯,隔壁的章典搬走後,四周沒有再亮燈的房子,放眼望去像是園林里。
「要喝茶嗎?」沈初一問秦榮。
秦榮搖搖頭,扶著圍欄望著寂寥的深夜感慨說:「小聽和你在一起之後變得開朗了很多,快樂了很多,似乎對我恨也少了一點。」她自嘲地笑笑,回過頭看沈初一:「他知道你不是沈於藍嗎?」
如此開門見山。
沈初一搖了搖頭。
秦榮嘆了口氣說:「你該早一點坦白,至少不該瞞著小聽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沈初一說:「我會向他解釋清楚。」
秦榮像是很無奈的說:「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愛意,哪怕你不是沈於藍他對你的愛意也不會減少。」
所以她才等到現在攤牌。
沈初一卑劣的想,她確實利用了秦聽的愛意,為自己增加贏的籌碼。
「我派人調查了沈於藍的下落。」秦榮放低聲音說:「她在去特罪署報導前,不知道什麼原因連夜去了f市,然後失蹤了,人間蒸發一樣,既找不到她目前人在哪裡,也找不到她的屍體。」
「連您也找不到她嗎?」沈初一疑惑問:「我之前托朋友去找過沈於藍的下落,想把手環還給她,但也一直沒有找到。」
秦榮再次看她,審視她一般:「也許沈於藍已經死了,可可查到她沒畢業之前曾協助過警察查獲了一起毒··品·案,當時逃了兩名毒··販,或許她遭到了他們的報復。」
被殺害,被毀屍滅跡了。
「您能告訴我,沈於藍最後出現的地點嗎?」沈初一問:「或許我可以試試找到她,哪怕是被殺害,我也想找到她。」
秦榮在她臉上看到了誠懇,她居然是真心想要找到沈於藍?
「我頂替了她,已經得到了太多東西,我不希望她真的遇害了。」沈初一沒有為自己狡辯,而是說:「至少讓我找到她。」
秦榮凝視了她片刻,問:「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做一輩子沈於藍。」
「我不想做一輩子沈於藍。」沈初一幾乎沒有猶豫說:「在向您坦白時我說過,我不甘心永遠冒名頂替,這不是一句謊話。我大可以繼續隱瞞,您很清楚如果我想隱瞞,就算是您也很難發現。」
她的語氣篤定而自傲。
秦榮確實很清楚,她說得對,在她坦白之前秦榮根本沒有懷疑過她不是沈於藍。
「我想您也已經查過我沈一這個身份了。」沈初一坦誠地說:「您應該明白,我不是一個甘心做爛泥的人,我努力學習努力考取巨鹿學院,是想出人頭地。哪怕後來我被白世舟送進警局,在拘留所里的每一天我也在想被巨鹿學院除名後我還能怎麼翻身?怎麼做能爭取到破格錄取的機會?」
「如果不是後來我被杜坤生綁架,為了保命不得不換了黑戶生活,或許我現在也爭取到了新的翻身機會。」沈初一對的表情平靜而篤定,「如果沒有見到沈於藍的手環,我想我也會尋求別的出路。」
秦榮從她眼睛裡看到一種平靜的生命力,她就像是燒不盡的野草,哪怕被燒成灰燼也會在灰燼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