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動機?沈於藍會是「已亡故」的沈一嗎?
章典落座在沙發里,聽秦榮說起特罪署,說起沈於藍。
她說她凌晨就接到了助理王可的電話,王可向她匯報特罪署將近四點的時候電話詢問了她。
詢問王可送給翁雪的一千支黑百合,是王可本人贈送還是替秦榮送的。
打電話詢問的是白世舟,但通過一束黑百合查到秦榮頭上的是那位新探員沈於藍。
「不愧是被拿來和章教授比較的探員。」秦榮笑著說:「不僅聰明敏銳,還很有勇氣。她說要見我,連夜乘機飛回來,現在應該到了。」
剛才她接的電話就是白世舟的電話,白世舟和他的新探員已經候在門外了。
「章教授要不要一起見見?」秦榮不確定章典是不是對這樁案子感興趣,因為一開始他不願意接這個案子,今早卻又改變了主意。
沒想到,章典沒有猶豫的答應了。
※※
步入這座中式老宅子,沈初一被陽光晃的眯了眯眼,她跟在白世舟身後,秦榮的助理王可在前面引路,帶著她們穿過長長的花園走廊,抵達客廳門口。
「兩位請進。」王可禮貌的停在門口。
沈初一下意識握了一下腕上的手環,左眼皮突突跳個不停。
她不確定自己這把賭的對不對,或許她不該來見秦榮,她這個冒牌貨就該低調的苟著,但是偏偏好像叫她又抓到一塊籌碼,不賭一把她實在不甘心。
「別緊張。」白世舟等了她一步,低聲和她說:「秦部長沒我這麼難相處。」
是嗎?
沈初一抬頭對上白世舟冷冰冰的臉,忍不住就笑了,也對,還有誰比白世舟看起來更不近人情?
可她的笑容沒維持三秒,跨進客廳,她臉和頭皮澆了冰水一樣木住了。
偌大的客廳,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左一右盯住她,那目光像捕食者鎖定獵物。
而其中一雙目光在鎖定她後又慢慢放鬆,蛇一樣環繞著她的腳步,等著她靠近、再靠近。
章典。
為什麼章典會在這裡?是巧合嗎?
可怎麼會這麼巧?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懷疑了什麼?
「白署長。」秦榮笑著站起身和白世舟握手,又看著沈初一伸出了手:「沈於藍探員,你比新聞里更年輕,看起來就像大學生。」
沈初一握住了她的手,迫使自己忽視掉章典,笑著說:「秦部長也比新聞里更和善,看起來比我們署長好說話很多。」
秦榮被年輕的女孩兒逗笑了,「你可比你們白署長風趣。」她又向沈探員介紹章典:「這位是你的前輩章典教授,不用我多介紹吧?」
章典的目光始終凝視著她,從她的雙腳到她的雙手,再到她的眼睛。
他與她對視,從沙發里站起來,黑色西服下是黑色襯衫,凝視她的眼底仿佛藏著笑意:「你好,章典。」
沈初一看見他脫下柔軟的黑色皮質手套,朝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隻很白的手,細長而消瘦,手背上透出青紫色的細小血管,就像你握上去就能揉痛它。
沒關係,她現在是沈於藍的樣貌,沈於藍的身體,連這隻手也是沈於藍的手。
「你好。」沈初一握住了他的手,對他微笑:「沈於藍。」
他的手掌很冰,沒有繭子一般細滑,觸感就像被蛇纏繞。
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手指收緊,牢牢將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裡,一秒、兩秒……越包裹越牢。
明明只是握手,她卻覺得窒息,手指、眼神、緊緊的裹住她……
她看見章典的喉結動了動,下一秒他鬆開了她的手,輕輕微啞說了一句:「我有位朋友也姓沈。」
他在試探她?
可他為什麼這樣試探?他知道勒索他的山羊女士姓沈?
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他還查到了什麼?
沈初一心在狂跳,可她臉上依舊掛著笑,嘴裡本能一樣說:「是嗎?那很巧啊,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們是本家。」
這是她在賭場上習得最有用的技巧,拿再小的牌也要像拿王炸一樣胡說八道。
章典望著她笑了笑,「或許吧。」
太有趣了。
她的聲音和山羊女士不同、氣味不同、手感不同、連指尖的繭子也不同……她們仿佛就是兩個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