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檸搖搖頭,抱著花從車上下來。
豆大的雨點很快打濕她的褲腳,觸感粘膩濕涼。
俞望不著痕跡替她擋住風口,寬大的黑色雨傘悄悄向沈檸的方向傾斜.
沈檸從副駕的收納欄中又拿出一把摺疊傘,熟練地打開,退出俞望黑色大傘籠罩的範圍。
「去車上等我。」沈檸撂下一句話,拎著衰敗的重瓣鈴蘭走向公共垃圾桶的方向。
把盆栽放在垃圾桶旁,沈檸正欲離開,眼角餘光忽地掃到一人,身形頓住,長眉蹙起。
「姜斷?」
第20章 第20章別刪掉我,求你了。
姜斷安靜地立在雨中,雨水浸透他身上單薄的衣衫,勾勒出清瘦的身形,隱約能看見襯衣下皮膚的顏色。
他不知道在小區門口站了多久,但定然一早發現了沈檸的存在,沈檸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用漆黑不見半點光彩的眼睛看過來,掛在纖長睫羽上的水珠驟然從眼尾滑落,他卻好似察覺不到似的,麻木地睜著空洞的雙眸。
沈檸的視線從他狼狽的身形上掃過,心中掀起一小股邪火,「雨下這麼大,你不在醫院好好呆著,來這裡做什麼?」
姜斷僵硬地把目光從沈檸身後黑色高級轎車上挪開,面色蒼白如紙。
「我沒事的,不需要看醫生,我想向您道歉。」
「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現在應該儘快回到屬於你自己的家。」沈檸說。
「不要……我不去什麼江家,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成為你想要的樣子,求您。」姜斷沙啞著嗓音懇求,「我可以成為一個完美情人。」
沈檸唇角繃直,望著他的目光冷了一些,似是責備他不知好歹。
「是我說得不夠明白,還是合同不夠明白?你的花期已經結束了。」沈檸平靜敘述。
姜斷神情破碎,下意識看向垃圾桶旁生機不復的鈴蘭盆栽,顫聲說:「我在你眼裡只是一盆花嗎?」
姜斷看上去太脆弱,似乎已經是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再經受任何摧者或者改變就會繃斷。
沈檸將他的狀態看在眼裡,無聲嘆了口氣,正想命令他回醫院去休息,有什麼事情他頭腦冷靜了再說,肩膀倏然一沉。
擰眉看去,俞望應是等得有些久了,悄無聲息走到她身後,把他身上那件服帖厚實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露出了略顯單薄的馬甲和規整的襯衫。
「雨太大了,小心著涼。」俞望溫聲提醒,溫柔靜好的目光落在姜斷身上,故作詫異地揚起眉梢,「他是……」
不知為何,沈檸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識挪動腳步,擋在俞望和姜斷之間,大腦尚沒做出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規避了兩人的相見。
客觀上,沈檸承認姜斷和俞望眉眼間有三分相似,只是物理的上的相似,因為性格神態的迥異,若非先入為主,很難將兩個人扯上關係,至少沈檸從來沒有把姜斷當作俞望。
雖然聯想是人之常情,但無論是姜斷還是俞望,沈檸都不希望他們生出不必要的誤解。
「姜斷,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要再來糾纏我。」
沈檸凝視他蒼白的臉,輕聲警告,「這是最後一次,別挑戰我對你最後那點耐心。」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要再來糾纏我。
姜斷的大腦被沈檸輕描淡寫的話語侵襲,直愣愣站在雨里,盯著俞望和他三分相似的臉,眼睜睜看著俞望輕而易舉取代他的位置,為沈檸披上外衣,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傘。
他們站在一起如同天作之合的壁人。
而姜斷像是被扎破的氣球,再沒有和沈檸對話的勇氣。
他害怕他是享用別人人生的小偷、贗品,更恐懼沈檸對他所有的喜愛都因俞望而生。
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他。
姜斷本就是強撐著身體從醫院跑出來,此時渾身都泛起了痛,幾乎無法呼吸,臉上流下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滑過唇齒,帶著苦味。
一日之間,他從天堂跌落地獄。
姜斷的視線逐漸模糊,有幾個瞬間覺得就這樣睡過去也很好,悄無聲息死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以後世界如何,再和他沒有關係。
沈檸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俞望落後一步,踱步到他面前,臉上帶著得體的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小白花,段位太低了,憑你也想和我爭嗎?」
姜斷嘴唇顫了顫,倍感難堪,卻還是冷著嗓音強撐著說:「是沈檸選擇了你,不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