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迎面撞上,許之蘅甚至覺得有些尷尬。
與其這麼在首輔府中相處彆扭相處著。
還不如趕緊嫁去晉王府。
對此肖文珍是一百個贊成的。
她原還對謝昭珩頗有微詞,可自那日下水救了蘅兒後,她就對這個未來女婿轉變了態度。
肖文珍自然察覺到了女兒與許承望之間的齟齬,可既然許之蘅不願說,那她也不會主動去問,只覺女兒早日嫁去晉王府也好。
畢竟女兒已經退過一次婚。
再經不起折騰了。
這門婚事,早定早好。
謝昭珩自那夜後就發了高熱。
許之蘅知道了後,略有些彆扭埋冤幾句,「我浸在水裡那麼久都沒無礙,他倒是倒下了,身子骨這般弱……」
肖文珍笑著抬手戳她的額間,「真真是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晉王殿下是為了誰才高熱的,去,將這羹湯送去晉王府,再去塌前好好照應著,不准失了體統。」
許之蘅嘴上不耐。
可真正瞧見謝昭珩一臉病色躺在榻上,終究有些於心不忍,彆扭著溫聲安慰了番。
謝昭珩其實並無大礙,不過就是有些鼻塞,可敏銳捕捉到這番溫情後,乾脆順勢扮弱哼哼兩聲,倒惹得許之蘅姿態軟了不少。
二人關係又緩和了許多。
三個月後。
皇上對外頒布了道旨意,大意是立儲關乎涉及根本,晉王德才兼備,功績斐然,立為太子。
而瑞王則需即日起啟程前往封地。
若無宣召,不得入京。
至此謝昭珩由晉王府搬入東宮。
許之蘅這個未來太子妃的身價也隨之水漲船高。
她雖然覺得僅僅只是被貶封地,有些便宜了瑞王,可她也清楚想要徹底搬到一個王爺,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倒也算沉得下氣。
孔春與欒辛的婚事,是靠近年前的冬日裡辦的。作為由桃源村一同入京的手帕交,成親前夜,許之蘅特意來孔府,陪孔春呆了一晚。
其實作為一個未出閣的貴女,外出夜宿實在有些於禮不合,在她將此事承送到父親面前時,許承望蹙著眉頭就直接回絕。
可後來聽得許之蘅不冷不淡解釋了兩句,許承望終究還是破天荒擺了擺手,隨她去了。
女兒本就不在自己身邊長大,又因落水之事,對自己心生齟齬,若還拘著她,二人今後只怕會愈發生分。
其實就算女兒心中有怨有憤,可只要她還姓許,明面上還認他這個父親,那她就還是自己的女兒。
待今上駕崩,謝昭珩繼位登基,他許承望就還是妥妥的國丈。至於其他無關緊要之事,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孔府。
明日就要出嫁,可孔春心中卻還有些發怯,嚶嚶哭了好一會兒。
「蘅娘,你是不知欒辛那日來府上提親,袍角都還沾著血,據說是剛從昭獄審了犯人來的,那兇相,我父親都不敢跟他搭話,只戰戰兢兢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後來又一直忙於公務,壓根沒見過幾次……」
「蘅娘,你現在可是太子妃了,按照身份理應是壓他那皇城司指揮使一頭的吧?今後我若受了委屈,想要和離,你可務必要幫著我。」
許之蘅笑著點頭應下,「你將心放到肚子裡,就算我不是太子妃,只是以前那個鄉村農女,欒辛他若敢對你不好,我也必會想法子為你周全。」
孔春聽她這麼說,稍稍安心了些。
二人躺在榻上望著天花板,孔春忽心生出些感慨,湊近挽住許之蘅胳膊,將頭放在她肩上靠了靠。
若在半年前,孔春做夢都想不到,二人會有此番境遇。那時她還只是個膽怯的商戶之女,而入京之後歷練頗多,人也變得開朗大方了些,明日竟就要出嫁了。
而蘅娘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起初她只是個至親剛逝、無依無靠的孤女,後來搖身一變成了首輔府的嫡長女,現在又成了太子妃,今後地位更是貴不可及……
更是由個目不識丁的爽利女子。
逐漸蛻變成了可以識文斷字、出口成章落落大方、儀態端方的貴女。
其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孔春這個微時並行而來的手帕交才曉得,蘅娘有這股勁頭在,今後就算是做一國之母,想必也能將前朝、後宮的事物打理得樣樣妥當。
就算在感情上微微生了些波瀾,可由結果來看,卻是極好的。
「欒辛於我而言,僅僅是個陌生人,我不知他脾性究竟如何,更不知今後應當如何跟他相處……明日嫁去欒家後,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