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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蘅不想讓母親為此傷神。

親自去後廚做了碗羹湯,預備端去攬月閣。

結果走到半道,碰見了許承望。

「父親。」

許之蘅屈膝請安。

許承望抬手讓她起身,語調溫淺,「蘅兒,方才公堂之上,為父因身上擔著內閣首輔之責,不可太過偏袒徇私,所以不好為你開腔說話……」

「父親不必說這些,蘅兒心中都清楚的。」

「嗯,你懂得為父的苦衷便好。今日你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是,蘅兒先行告退。」

許之蘅走出月洞門,臉上的笑容就一點點沉了下來。

她以前一直覺得或許是因不在身邊長大的緣故,所以父親對她沒有太多骨肉之情,對她比不得許之珠親厚,可今日在刑部父親的反應,讓她真真實實確定……

父親並不喜歡自己。

外祖父那麼大的年齡,尚且能扯著嗓子為她據理力爭。

可父親從始至終,表現得都極其冷靜。

若今日殺人的罪名坐實,她覺得父親必定會為護家中聲譽,迅速與她撇清干係,指不定為了彰顯自己清正無私,或還會從重處罰。

也罷。

父母情緣這種東西,或許強求不來。

且因著是自小被丁叔收養長大的關係,她心中早就將丁叔視作生身父親,所以對目前的狀況,也談不上多失望和難過。

父親若是不喜,大不了她今後避遠些。

尊之敬之,便是了。

除了父母這頭,許之蘅還想到了冉修傑。

方才在公堂上,她察覺到冉修傑幾次三番都想為她說話,卻都被按下,而現在肅國公夫婦已知曉她與晉王的過往,想想都知道作為她的未婚夫,處境現在必定很難堪。

她想了想。

又返回廚房,親手做了碟桂花糕,命黃眉送去肅國公府交給冉修傑,想著他若是嘗到了這碟糕點,就會明白她的心意。

大半個時辰後。

黃眉回來了。

手上依舊還拎著那個食盒。

黃眉一臉不忿,擰著眉頭道。

「姑娘,那肅國公府也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那些德高望重的耆老盡數都趕來了,好似要開什麼宗族會議,那門房原還態度恭敬著,讓奴婢在外頭稍等片刻。」

「約摸過了兩刻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過來同奴婢說,冉世子現正有要事在忙,顧不上見奴婢,也不願轉交。這糕點可是姑娘費心費力為冉世子做的,如此不是平白糟踐了麼……」

許之蘅聞言。

垂下纖長的眼睫,眉眼似乎被輕煙攏住。

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亦蒙上層灰霧,光彩漸漸暗沉下去。

「知道了。」

「那就你們分吃了吧。」

——

因著里正多年的照拂之情,許之蘅並未同他計較公堂上的事,反而命人尋了間旅館讓他下榻,又雇了車架,給以往的鄰居買了不少禮品,讓府中的小廝好好護送里正回家。

城門下。

許之蘅正等著里正的車架,準備同他告別。

誰曾想,謝昭珩竟也來了。

棕色狐氅在秋風中獵獵作響,負手立在高闊夯實的城門下,腰間玉佩隨風輕輕晃動,神色肅正,頗有幾分俠士之風,也不走近,只遙遙站在遠處,吸引了不少女娘的眸光。

此時。

許之蘅遠遠望見首輔府的小廝來了,黃眉立即上前喊停,里正由車中探出個腦袋來,遠遠望見謝昭珩,只當他們兩個是一道來的。

這俞郎君倒還同以往在桃源村一樣。

不聲不響跟在薇娘身後,瞧著疏離淡漠,實則事事上心。

里正先是與謝昭珩遙遙揮手打了個招呼,而後又與薇娘寒暄幾句。雖知她今非昔比,身份貴重,可言語間卻不端架子,說起話來還如以往般親厚。

「村中個個都好,若曉得你如今尋回生父了,他們也都必會為你感到高興的……」

里正先是恭賀了幾句,而後又想起樁要事。

「對了,你之前命人送回來五百兩銀子,說要為老丁頭修繕墓地,我原已經尋好了工匠,將將正準備動工,就被曹家的人送到京城來了……你放心,待我回去,就立即著手去辦此事。」

??

許之蘅聞言愣住。

她入京之後,每日都過得異常繁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就算腦中閃過要給丁叔修墓的念頭,卻至始至終也沒有實施過,更沒有遣人送過銀錢到里正手上。

許之蘅腦中靈光一閃。

福至心靈般,立即扭臉,望向遠處佇立著的謝昭珩。

所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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