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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句。

在場所有女眷的眸光。

都盡數齊刷刷落在許之蘅身上。

隨之而來的,還有「她哪兒懂得什麼賞畫?」「可不是嘛,據說是個目不識丁的。」的竊竊鄙夷私語,就像針尖扎入耳膜。

許曼知這是許之珠刻意針對,心中有些不落忍,正想要幫腔,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囁嚅了幾下,沒有吭聲。

許之蘅在短暫怔愣後,迅速反應過來。

她並未被此等場面唬住,而是嘴角噙了抹笑,落落大方站起身。

「我外祖父之所以喜歡那副《歸田祝壽圖》,一則是因為他老人家酷愛沈周的畫作,此人乃是『吳派』畫作的開創者,而此畫正是他畫技登峰造極,集大成之作。」

「二則此畫應景。上頭以寫意的手法,描畫了高山峻岭,蒼松翠柏,仙鶴修竹等諸多美景,寓意長壽不老之福,以及歸隱田宅之樂。」

「三則,晉王殿下奉上此畫,裡頭還有另層深意:如今軍中安定,軍心穩固,天下太平,外祖父今後可安心頤養天年,無需再心系前線,殫精竭慮。」

「……有以上三層寓意,所以才使得外祖父今日甚為歡顏。這麼粗淺的道理,查姑娘卻不能體會其中深意,想來平日真真是才疏學淺。」

這麼由表及里,頭頭是道地一頓分析,實在是大大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許之珠驚愕張著嘴。

就連容婉的眸光都愈發深沉。

查令慧哪兒能想到她竟當真能回答上來,瞪著眼睛,氣得語窒,「你……你……」

「你什麼你?我是個好為人師的,查姑娘今後若還有任何問題,大可尋人來問我,記得態度恭敬些,我必會不吝賜教的。」

許之蘅挑著眼尾說完這番話。

拉起孔春就走出了花廳。

孔春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眸光中儘是崇拜,不由讚嘆道,「蘅娘,方才那些話我現編都編不出來,你這也太厲害了……」

直到走遠。

許之蘅眼見四下無人,繃著的小臉才瞬間鬆懈下來,拍著胸脯,大大鬆了口氣。

「……那些功課總不是白學的,當然了,其中大多也都是臨場發揮瞎掰的,聽著應該挺像回事兒吧?」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就算晉王殿下本人在場,也反駁不了半分。」孔春點頭如搗蒜。

二人顯然沒注意到,她們的對話盡數落入假山後的位郎君耳中。

冉修傑唇角勾出幾分笑意,將眸光定落在許之蘅身上,眼底充斥著欣賞。

身側小廝是自小跟在他身側長大的,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不由上前溫聲提示。

「公子,主母屬意的兒媳人選乃是肖三姑娘,還特意囑咐今日時機難得,務必讓您多與肖三姑娘說說話。」

「……您倒好……追著許大姑娘就出來了,若讓主母知道了,又該數落公子了。」

提起這個。

冉修傑的神色黯了黯。

他自小被家中嚴格管束,克己復禮,幾乎將君子之風刻在骨血中。

做為個被禮教二字雕琢了二十年的雅士,就如塊溫潤無暇的美玉,上頭的每道細微紋路,都該符合眾人的期待。

就是因為有太多「不該」「不敢」「不能」。

所以他才會對離經叛道,粗糲靈慧的許之蘅所吸引。

這個小小女子,怎就活得這般張揚肆意呢?他忍不住想接近她,了解她,想從她身上獲取那種粗蠻的生命張力。

比起娶個供人觀賞花瓶回家。

他更想擷取那枝開在崖邊的傲雪寒梅。

冉修傑正預備踱步上前,與許之蘅說幾句話,可就是方才踟躕的當口上,佳人倩影已消失在了長廊的轉角處。

另頭。

肖雲舒與肖宏業都在忙著款待賓客,無暇顧及許之蘅,倒是鎮國公夫人引她去官婦們眼前走了遭,頗有些要將這門婚事過了明路的意味。

其實待忙完壽宴這幾日,也就該抬了聘禮,帶著媒婆登門提親了。

賓客都到得差不多了。

庭院中人多了起來。

許之蘅與孔春湊在一起正在說閒話,此時個臉生的婢女走上前來,將個紙條偷摸遞上前去,細弱蚊聲道。

「許大姑娘,有位公子命奴婢將此物交給你,還說此事緊急,讓你務必去同他商討個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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