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姑娘的方才的話,我已全都記在心中,待會兒回去在默寫出來便是,眼前這張婚宴菜單,曼姑娘便帶回府中自行處置吧。」
「翰林院中還有公務要忙,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說罷,曹安便率先起身,躬身拱手像許曼施了一禮,而後扭身就走了。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曹公子怎得也不知和姑娘好好說會兒話,竟就這麼走了?姑娘繡的這鴛鴦香囊,都未來得及送出去呢。」
夏荷在旁急得乾瞪眼。
許曼抿了抿唇,捏著手中的鴛鴦香囊,久久說不出話來。
或許是女子的第六感作祟,她就是覺得這曹安,身上有股透不出來的古怪。
「夏荷,京中定還有其他桃源縣中人,你再派人去好好打探打探,問問他以往在老家時的為人,尤其是他那位傳聞中的青梅……事無巨細,都給我查問清楚了。」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寒秋午後。
許曼站起身來,斜倚在雕花欄柱上,隨手捏起置架上的魚食,鬆開指尖,魚食簌簌墜落,引得池中錦鯉爭搶。
過了幾息。
她倏忽將剩餘魚食,連盆整個掀翻,狠狠砸向水面。
錦鯉受驚,攪得池水嘩啦作響,連池底沉著的浸出苔蘚的青石,都被撞得移位。
——
及笄宴後。
教養嬤嬤便功成圓滿,翌日就離了府。
平日那麼嚴厲苛刻的人,在臨行前終於在許之蘅面前,透出些欣慰與滿意來。
「務必要將這些規矩刻入骨血,在坐行站臥間都要時刻注意,莫要懈怠半分。」
嬤嬤碎著嘴,免不了再交代幾句。
「是。」
「嬤嬤的教誨,蘅兒必定謹記於心。」
許之蘅頷首請了個福安禮。
過了禮儀這關。
許之蘅便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功課上,經過日夜不間斷的努力,以及女先生片刻不離的貼身教導,她進步得非常快。
雖說書寫起來還不甚流暢。
字體也不大好看。
可已能將所有文字認全,加上以往的數字功底,已經能跟在肖文珍後頭記帳管家了。
學習需要勞逸結合。
在家中憋悶久了也不行。
恰逢這日孔春約許之蘅去三清觀上香,在得到肖文珍首肯之後,在這天清晨,首輔府的馬車去孔家接上孔春,向郊外駛去。
孔春是個善性的人。
雖說那日在首輔府受了怠慢,可後來肖文珍又是懲罰娟姨娘,又是奉上厚禮安撫……她便早就將那些不愉快拋諸腦後。
二人許久不見,握著手說了許久的知心話。聽說許之蘅馬上就要訂親,孔春很為她感到高興。
「嫁去鎮國公府保准出不了錯。那日在及笄宴上,也就鎮國公的雲舒小姐同我說了會子話,她生得好看,人也開朗嬌俏,想必她的兄長也是極好相處的,你若嫁過去,保准享福!」
人人都覺得好。
那這門婚事應就是上上選。
許之蘅眯著眼睛,「那你呢?」
「你那日在宴上,難道就為未曾相中什麼郎君?又或者有沒有何人,給你留下些許印象?」
。
是那種讓通家十三口服毒自盡的印象麼?
孔春腦中莫名閃現出張冷沉陰鬱的大黑臉來,渾身都打了個顫,只搖搖頭否認道。
「沒有。那些世家子弟心氣兒都高,許是看不上我這種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不過我娘親已在為我議親了,媒婆來過一次,過幾日我便也要去相看郎君哩。」
「薇娘,你那日可得陪我同去啊。」
丁翠薇點點頭,「好,有我陪著你,你別怵。」
說話間。
三清觀便到了。
此時正是上午,青瓦飛檐的道觀籠在秋陽絢爛中,三丈高的幡旗在山門處獵獵作響,道觀前停了不少華麗的車架,香客進出頻繁,門口更是有穿著魚麟甲冑的侍衛。
個個佩刀。
巡查走動間甲冑間的縫隙相撞,聲如碎玉。
「今日好多人啊……三清觀是有法事麼?」
孔春問。
「二位貴客應是初到京城,所以有所不知,今日乃先柔妃的冥誕。」
「先柔妃乃是晉王殿下與明月公主的母妃,所以每逢這天,兩位殿下都會在此開設道場,點上七七四十九天長明燈,京中但凡是得空的達官貴人,也會來此祭奠。」
前來牽引的道童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