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肅國公府臨時設宴,他家老主母要給賓客準備長壽麵,麵粉正好缺了五斤,便暫且用你定的貨挪用了。」
其實丁翠薇今日也不著急用麵粉,可她委實被掌柜的姿態氣到了,這話輕飄飄的,好像合該就是如此。
甚至有幾分她這麼個貧賤百姓的東西,能夠被那些世家勛貴挪用,不僅不該心生怨懟,甚至應該覺得榮幸的意味。
若是放在平日,丁翠薇也就算了,可今天接連碰壁,她那股犟性也被激起來了。
她渾身繃緊,雙眼發紅盯著那掌柜,逐字逐句斬釘截鐵道,「那五斤麵粉,我現在,此時此刻,就要。」
那掌柜的聽出她語氣中的迥異,不得不帶了些無奈的語氣再次說道。
「你這小娘子,生得倒是幾分好顏色,卻怎是個聽不懂人話的?我都說了今日沒有,讓你明日再來。」
「明日再多贈你二兩,好了吧?!」
丁翠薇沉著眼,堅持道,
「我現在就要。」
這次掌柜氣得瞪圓了眼,「你莫不是吃錯了藥?又沒說不給你,區區五斤麵粉有什麼好在這兒較真的?耽誤了肅國公府的宴請,你擔待得起麼……」
這話還沒說完,掌柜就就見她像只敏捷的獵豹般,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搬起堆放在角落的那袋麵粉,撒開丫子就跑!
她這舉動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店中的所有夥計,包括姍姍來遲的孔春與阿珍……盡數呆愣住了。
幾息之後,店中傳來掌柜氣急敗壞的尖銳聲音,「……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追!」
此舉確很莽撞。
也很荒謬。
可或許是心裡積壓了太多因至親去世的悲傷;
又或是因接連碰壁而生了怨懟;
亦或是因在首輔府嫡女的真實身份,與現實憋屈生活的雙層重壓下……
總之在那瞬間,丁翠薇的心態已扭曲到極致,導致行為也相應變了形。
那袋麵粉不過三五斤,於她來說並不算重,很輕易就抗在了肩上,可她並不知拿這袋麵粉怎麼辦,也沒鬧清楚現在究竟該去哪兒,只順風聽到身後傳來米糧鋪夥計的追趕聲,憑著本能順著街道往前跑。
甚至在某個剎那,她也對自己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而感到哭笑不得。
毫無意外。
在跑出兩條街以後,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著個夥計的一聲「我讓你再跑!」
丁翠薇只覺身後傳來股巨大的力道,她腳底趔趄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至於那袋麵粉,收口處本就未繫緊,隨著顛簸,早就由袋口灑了一路,現在更是整個摧枯拉朽般傾瀉而出,全都飄灑而下。
白色細密的粉末,如掙脫囚籠的千軍萬馬,洋洋灑灑飄在天空,如煙霧般瀰漫著。
它們灑落得哪裡都是,滿了丁翠薇全身。
她整個人都好似在麵粉堆里打過滾一般,滿頭滿面都是雪白,甚至糊住了雙眼,使得她倉皇抬手擦拭。
她先是隱隱聽見前頭傳來一整喧囂,而後只覺地板震動,馬蹄腳步聲越來越近,待她眯著眼睛逐漸恢復視線……就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那是皇親貴族出行才有的儀仗,長柄羽扇開道,前後都有身著金甲的御林軍卒,華蓋翻飛。
丁翠薇生平頭次看見此等笙樂鼎沸,隆重恢宏的場面,嚇得呆愣當場。
過了兩息後迅速反應過來:她不能就這麼直愣楞堵在道路中間。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奈何方才那跤摔得有些略重,她又跌了回去,身上的麵粉隨之簌簌落下。
期間只是抬了下眼,就正巧望見了被簇擁在中間,坐在烏騅之上的晉王。
她瞳孔震動,當下呆愣當場,仿若渾身上下都被抽乾了力氣,連動都動不了了。
慌亂眨了眨眼,沒好氣無聲笑了兩下……怎麼會,她一定是看錯了,那晉王怎麼可能同俞澤長得一摸一樣?
她咬著唇,又朝那逐漸騎近的晉王看了一眼。
俊朗非凡的面龐,披著流光溢彩的玄色戰甲,清冷孤傲,不怒自威。
那些埋藏著的記憶,忽就在這一刻死灰復燃。
以往俞澤身上那些古怪,以及那些想不通、猜不透之事,好似完成了某種閉環,終於在這個瞬間,完完全全嵌合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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