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滲了滿地,由深紅摻著雨水,逐漸變成淺紅,向圓圈的外圍擴散,溢向院內的每個角落。
「薇娘……」
直到丁叔氣息奄奄低喚了聲,丁翠薇才一個激靈,徹底緩過神來,她嚇得立即甩開手中匕首,而後俯下身去抱丁叔。
她伸手捂住丁叔腳踝上的傷口止血,嗓音顫抖得厲害,語無倫次道,」叔伯莫怕,蘇大夫醫術很高明的,他會給醫治好你的,我這就去將他請來,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丁叔卻一把將她拽住,虛聲弱氣道,「……失血太多,無用的,左右我也沒多少活頭了,你,你切莫太過傷懷……」
丁翠薇儼然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將丁叔抱在懷中,哭得撕心裂肺,「不,不要,叔伯,我害怕,我不要你死。」
丁叔此時已是進氣少出氣多,滿是皺紋的面龐被雨水沖刷得發亮,他抖著唇瓣,「好孩子,莫怕,你如今並非是一個人,你還有俞郎君……他人呢?」
丁翠薇一愣,心中酸澀痛楚愈發濃烈,她想讓丁叔去得安詳些,便沒有說出實情。
只哽咽著道,「……他放心不下,打傘出去尋你,現在還未回來,這才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
丁叔蒼白的臉上,顯出些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倒總算體貼了一回,只可惜體貼錯了時機……」
他語頓了頓,由喉中嘔出口血來,可還是緊緊抓住丁翠薇的手,似還有要事交代。
「今後他若待你不好,你便拿著那玉去尋你的親生父母。他們還尚在人間,就在京城,你爹是當朝首輔許承望,你叫……許之蘅……」
quot薇娘,你莫要怪我……quot
丁叔斷斷續續將這段話說完,語調越來越低,直到再也發出不了聲音,氣息一短,緩緩閉上了眼睛。
雨幕如泣,烏雲低垂。
泥漿漫過腳踝,丁翠薇膝蓋已跪到麻木,只時而悽厲,時而嗚咽的哀嚎聲,被滂沱的雨聲撕扯得支離破碎,在雨夜中盪向天際……
——
桃源村是個再小不過的地方,上上下下加起來,也就幾十戶人家。
為捉拿逆黨,桃源村附近城鎮的官兵,都被調遣至此追捕要犯,約莫一兩千人,可謂聲勢浩大。
他們搜了整整三日,幾乎是將整個牛頭山都翻了個遍,卻連半個逆黨的影子都沒有。
起初因重金獎賞,官差們倒也還頗有士氣,可隨著時間流逝,一個個都開磨起洋工抱怨起來。
為首者是瑞王的人。
氣得要尋人問責。
「之前那個告發的民婦呢?是她口口聲聲說人往牛頭山跑了,可為何連那人的半根毫毛都沒有?」
「呵,聽說她同逆賊已拜堂成親做了夫妻,莫不是日久生了情,這才故意謊報,助那賊首逃出生天?!」
出了這麼大的事,自是驚動了縣令曹文康,他在村中殷勤支應著,對事態的前因後果都了如指掌。
現眼見監軍牽扯回丁翠薇頭上,也只摸摸鼻子沒說話。
倒是里正。
他在旁聽得冷汗漣漣,揣著手說了幾句公道話。
「監軍息怒。」
「薇娘同他成親不過月余,哪裡就有多深厚的夫妻之情?且除了薇娘,還有其他好幾個村名,都望見那人往牛頭山的方向跑了……他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夥同起來欺騙監軍的。」
可依著那劉癟三的話來看,那人無論是從相貌到年齡,都像極了失蹤的晉王殿下,再加上身負重傷,及身懷武藝……這些諸多種種細節,基本就能確定無疑。
所以監軍瞪著眼,並不肯善罷甘休,想著再去丁家查看一番,或能反找出什麼線索。
「你少廢話,那戶人家在何處?往前領路!」
里正無法,只得將一行人帶到竹林旁的丁家小院。
「哐啷」一聲,監軍抬腳踹開院門,厲聲拿人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可望見眼前的景象,卻噎滯住了……
放眼望去,院中一片白。
儘是莊嚴肅穆。
一副沉重的黑漆棺槨,擺放在院中左側空曠處,上頭雕飾著精美的花紋,及寓意祝禱的符文。
棺前支了張橫桌,上頭供奉著諸多祭品,香燭搖曳,煙霧繚繞,瀰漫出嗆鼻又澀苦的氣味。=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9_b/bjZLF.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