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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癟三被激得太陽穴直跳,氣得眉頭豎立喝罵道,「不過就是個心智不全的老瘋子,以為爺當真怕他不成?爺還未嘗過你的滋味,自也捨不得下殺手,可若不削削你這通身逆骨,只怕你不知爺的厲害。」

說罷,劉癟三抽出把利刃,當下就將栓在崖邊巨石的其中一根繩索斬斷,丁翠薇身形隨著碎石迅速下墜,懸停晃悠在半空中,她死命抓住山壁,手掌被劃出道道血痕。

」劉癟三,你個乘人之危的孬種慫胚!」

丁翠薇渾身發顫,氣得破口大罵。

「怎得,現下知道怕了?放心,就憑這還拴著的剩餘兩根繩索,你也摔不成肉泥,可一時半會兒的,你也休想再爬上來,就先這麼著吊著吧,待爺先去喝上兩盅,再來看你的骨頭軟了沒。」

這話之後,頭頂便再沒了動靜。

丁翠薇偏頭往崖底一望,便被那悚人的高度嚇得趕忙閉上眼,碎石不斷掉落,身旁有禿鷲盤桓,草叢中的簌簌聲越來越近……這些動靜愈發讓她神經緊張。

她努力想再向上爬,可在少了根繩索重心不穩的情況下,她費盡渾身氣力,卻效果甚微,正在她無計可施之際,忽聽得崖邊傳來幾聲熟悉的狗吠聲,「汪,汪汪……」

「旺財,好狗,我在這兒!上頭有沒有人?丁叔?救命,快將我拉上去!」丁翠薇瞬間放亮,激動的聲音在山谷中迴蕩,傳來陣陣迴響。

果然,一股遒勁輕緩的力道,由繩索傳至腰間,將她整個人都緩緩上拉,丁翠薇手腳並用爬上崖邊,旺財立即歡騰上前,搖著尾巴在她身周打轉。

丁翠薇抬起眼眸,卻見拉她上來的人,竟是俞澤。

他穿著淺白長袍,站在夕陽的逆光之下,身周都被暈了層淺淺金邊,顯得飄然清貴似仙。丁翠薇心頭湧上種劫後餘生的巨大慶幸,她眼圈微紅,晶瑩的淚珠在眸眶中打轉,嗓音中亦帶了幾分哽咽。

「郎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俞澤見她跌坐在地,渾身塵土的狼狽模樣,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他在朝堂戰場馳騁多年,見過不少沽名釣譽,攀附權貴的諂媚鼠輩。

可他們就算再想圖名謀利,也鮮少有人能將性命拋諸腦後。

所以眼前這個農婦,實在是他生平見過最愚蠢之人。或是身上的傷還未完全恢復,覺得她還有幾分利用價值,他終究讓旺財嗅了嗅她換下的衣裙,跟它上山尋到了此處。

此時那張原還哭喪著的臉上,似是想到了什麼,旋即展露了個足以令天地萬物失色的絢爛笑容,由腰間取下了個香囊,沖他輕晃了晃。

「功夫不負苦心人,郎君瞧,我採到神絳草了,過不了多久,你的腿傷就能痊癒了!」

此時此刻,俞澤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真真有些動容。

她的手掌還在流血,眉骨面頰也被尖銳的細石劃出道道細微傷口,不知在萬丈懸崖邊懸了多久,才終於採到了這顆藥草。他上前將這蠢貨由地上拽起身來,垂下狹長的眼瞼,抬手輕拂落在她肩頭的石子與塵灰。

「薇娘,如此做當真值得麼?」

丁翠薇望著他拄拐上前,不禁想到山路如此崎嶇陡峭,他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拖著行動不便的左腿,不知多艱難才尋到此處,心頭不由湧上股暖流,一字一句正色道。

「當然值得。郎君如金似玉般的人,心中不曉得還有多少抱負要去實現,且失蹤了這麼久,你的家人必定憂心忡忡,豈能因傷病一直耽於此處。若我當時袖手旁觀也就罷了,誰讓我偏將你攬回家了呢,自是要盡力助你早些康復的。」

俞澤為她拂塵的指尖微頓,有些啞然,只聽得她又道,「且郎君你瞧,我現下不也還好好的麼,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須得趕緊下山,莫要再撞上那殺千刀的……」

偏偏怕什麼便來什麼。

話音還未落,隨著旺財幾聲戒備的犬吠,劉癟三由轉角的斜徑處緩步走近,他壓根沒想到丁翠薇竟還能爬上來,眼見是被俞澤壞了好事,望向他的眸光中儘是陰狠。

丁翠薇心頭一緊,立即跨步上前,擋在俞澤身前。

若只有她一人,大可扭頭就跑,畢竟她對這片山林甚為熟悉,劉癟三未必追得上她,可現在身旁還站著個傷情未愈的俞澤,他這幅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哪裡應對得了這作奸犯科的歹人。

她只能抽出腰間鋒利的鐮刀,瞪圓了眼睛虛張聲勢,「丁叔馬上就來,你若識相,便趕緊滾,我只當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

俞澤經歷過大小戰役不下百場,他從來都是發號施令打頭陣的那個,此時被個瘦弱民婦如護犢子般護在身後,他略微愕然的同時,心中感受愈發複雜了幾分。

想起崖邊那根明顯被人割斷的繩子,俞澤眼周驟緊,透出幾分令人悚然的暴戾之色,「是他做的手腳?」

「便就是我又如何?你個自顧不暇的瘸子,莫非還想為她討回公道不成?趁現下還能拄拐走道,便有多遠滾多遠,莫要敗壞爺的興致。否則,爺便將你另只腿也打折,做只動彈不了的軟腳蝦!」

劉癟三覬覦丁翠薇許久,今日眼見她衣著貼身,盡顯玲瓏身形,愈發按捺不住垂涎之心,他壓根就不將俞澤放在眼中,闊步上前,打落丁翠薇揮舞著的鐮刀,伸手就要將人拽去林中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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