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不叫了,只見橫樑下的阿達還在動作。
他伸手將舒慈胸膛的傷口扯開,裡面早已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他便干*脆一隻手探進去,在裡面又攪又掏。
三寶想吐。
煙霞客看得饒有興致,然後抬起一隻手,袖口立刻飛出一張黃紙符,從樑上悄然無聲地,輕飄飄地貼在了阿達的後背上。
阿達毫無知覺,還在投入地在胸膛里翻找著,過了好一會,他停了停,抽出手來。
他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月光下,那是一顆新鮮的,停止跳動的心臟。
他滿意地輕哼了一聲,然後「噠」的一下,黑影下陷,仿佛溶在了影子裡,他又消失了。
「啊!」
三寶忍不住,放聲尖叫。
敖瑞聽了響動也沖了進來,驚得大吠,「汪汪汪!!」
煙霞客飛身下了梁,大喊一聲:「閉嘴!」又踢了一腳地上的「舒慈」,只見她背面貼著一張黃紙符。
一鳥一狗收了聲音。
他彎下身來,一把扯下黃紙符,地上的「舒慈」立刻消散不見,變成一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書卷。
三寶也飛下來,落地成了少女樣子,心有餘悸地喊叫起來:「煙霞老頭!到底怎麼回事!」
「汪汪汪!」敖瑞也叫道。
煙霞客撇了他們一眼,懶得解釋,從兜里掏出一隻羅盤,捏著決嘟囔一句咒語,外層立刻先轉了三圈,內層轉了三圈,然後指針也咕嚕嚕地旋轉了起來,最後停在了東北方向。(注)
「你們別跟著。」
說完這句話,他就把羅盤一收,飛也似地離開了大理寺。
第86章
佛堂里很黑,悟塵擦亮一隻蠟燭,插在佛台旁的燭台上,火光這才將滿室的黑暗驅散。
「松丹雲」也在,他解開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袱,取出一尊到人膝蓋高的佛像、一隻發黑的人頭骨、一顆粗糙發青的舍利子,把它們整齊放置在佛台上,鄭重地鞠了一躬。包袱里還有一隻牛皮的小包,他瞥了一眼悟塵,迅速地收回到自己的衣袖裡。
悟塵毫無知覺,正舉著一隻蠟燭,湊到佛堂一側牆角,鼻尖幾乎要碰到牆上,入神地觀賞著。
整面牆上潑灑著巨幅壁畫,可惜成畫時間久遠,色彩已經漸漸褪去,只剩青金與赭紅鮮明,其上已經覆了一層霉斑。畫面雖模糊,但仍可感其筆力勁怒,畫面陰怪。(注)
而牆根處還躺著一個老和尚,仿佛安然睡去,其實早已停止了呼吸。更顯得畫面怪誕不經。
「你把他殺了?」
「松丹雲」用下巴點了點和尚的屍體,開口道。
悟塵「嗯」了一聲,舉著蠟燭,順著壁畫往前走,細細觀賞。
「如今的聖人崇道抑佛,小的寺廟或被道觀吞併,又供帝君又供佛祖;或直接被拆除,什麼也沒剩下;或因零星香火尚存,雖保留了下來,但只剩一個和尚守著,和潦倒了也沒有多大差別。」
「松丹雲」「哼」了一聲,結跏趺坐,「我只是擔心,會否有人突然闖入……」
「不會的。」悟塵輕聲答道。
「還有一樣東西呢?你的人什麼時候送來?」
悟塵答非所問:「你知道這是什麼畫?」
「松丹雲」不耐煩地抬起眼,這才掃了一眼壁畫,震撼良久,才吐出兩個字:
「地獄。」
「正是。」悟塵的語氣輕快,「這就是吳道子的真跡,《地獄變相圖》。」
整面牆被繪成了閻羅殿,線條綿密勁挺,從下至上,描繪著仿佛擠壓過的扭曲的迴廊螺旋上升,連接一個又一個地獄。閻羅殿的柱子向內彎曲,遠處的火焰向上墜落。一個罪人的影子反覆出現在迴廊之中。他沒有五官,是匆匆勾畫的遊魂。他的舌頭被拉長成一卷佛經,又被綁在人骨齒輪上,被碾壓踐踏,再被一次次推下深淵,肢體摔得粉碎,再活過來,去了最上面的迴廊……
在畫面正中央,一個巨大的剪影,線條有力,幾乎要飛出牆面。一雙眼睛清晰可見,雙眉飛揚,鳳眼威嚴,怒視眾生。
而牆角處,藏在四散的火焰中,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臨摹地獄場景,筆下所畫正是觀者此刻所見。
「地獄為輪迴,」「松丹雲」入迷地看著,不禁道,「大唐的畫師,確實不俗。」
「畫作就是如此,」悟塵感嘆道,「不需語言的解讀,而是如實反應人與當下、人與瞬間、人與本心,是人本身與宇宙本身的縮影。因此,只一眼,連你這個茀夜人也能看出畫的好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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