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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閣不在前院,而在講經堂之後,藏經閣西側,占地不大,在天仁寺壯闊的伽藍中並不起眼。
但長年殿門緊閉,木門掛三把銅鎖,鑰匙分別由住持、上座、監寺保管。
前朝時,先祖尊崇佛教,天仁寺又是長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寺院,其中既有達官貴人們供奉的各式法器;又有各國來朝進獻的佛家物品;還有寺院內,歷代大師打造的各種珍寶。連覺順的舍利,如今也暫時安放此處。
因此,天仁寺說起準備與外交換獻禮,一般便先會在法藏閣挑選。
此時,已經日暮西沉,暮鼓迴響,天色漸暗。
只見法藏閣外還站著一個僧人,穿一件白得褪色的僧袍,雙手垂在身側,似乎在對著法藏院大門發呆。
慧空一愣,認出他是前一陣來掛單的雲水僧——悟塵。
「悟塵,你在此處做什麼?」
悟塵好回過神來,平靜地行禮道:「貧僧此前於貴寺掛單,多得覺順大師照顧,聽說大師舍利尚存放此處,前來憑弔。」
慧空對此人印象不多,只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餘的動作。
悟塵欠了欠身,轉身離去,慧空這才拿出鑰匙,開鎖進入法藏殿內。
門一開,灰塵四起。
這是一座高大木製閣樓,閣內不設窗,僅靠頂部半透明雲母片透光,光線朦朧。
正中擺最顯眼處蕃所贈鎏金邊鍍銀三重曼荼羅壇城,鑲嵌瑪瑙、綠松石、各色寶石。左側為各路居士供奉法器,右側為外國贈送珍寶,各式精美佛像、講經圖、香爐等整齊擺放。
慧空在其中踱步,思考良久,終於選定一座貞觀年間天仁寺所造佛陀金像作為回禮。
離開時,卻忽覺一陣異樣——
壇城上,隨意地搭著一張絲綢捲軸。
壇城是佛國的化身,怎會有人在其上放置東西?
慧空奇道,伸手掀開來。
那是一副繪在在絲綢之上的畫,顏色異常艷麗。
一眼看去,慧空以為是普通的佛陀講經圖卷。
但再仔細辨認,畫上是一個身披赤色袈裟的茀夜僧人,右邊則是一個漢人男子。
僧人一側寫著一行茀夜文和唐文:松丹雲。
慧空這才反應過來,二十年前,這次來的茀夜高僧松丹雲曾到過天仁寺取經。
當時,慧空還是個小沙彌,當時的事情印象已經不多了,只記得天仁寺上下無不對茀夜僧侶團敬重有加。
這幅畫或許就是當時留下的。
他將絲綢畫捲起來,又是一層憂慮蒙上心頭——
法藏閣除了幾位長老有鑰匙,在他之前,只有覺順大師能進來。
那麼,覺順大師為何會將這幅畫拿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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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夜,長安城無月,夜空飄著一層黑雲,將月光鎖起來,只透出幾絲光。
布政坊內,杜月恆蹲坐在牆角,敖瑞趴在一邊,三寶照例站在狗頭上。
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整個身體隱在陰影中,頭貼在牆上,牢牢地盯住街對面。
對面是一座尋常院子,看上去與左鄰右舍並無差異。
只是圍牆塗赭紅色,還繪有火焰紋路。門楣懸掛一張匾額,上書一排符號,那是栗特文,意思是「火神」。
這是一座祆教寺——祆祠。
一陣晚風吹來,杜月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抬首望天,他們二人一妖不知道今夜已在此處盯梢多久了。
前日與胡阿烈一別後,他派胡左胡右先是盯梢了那鐵匠鋪的夥計阿達一日,卻又遇上了怪事——
到了夜裡,那阿達從鐵匠鋪一出來,一直往布政坊而去。
可是,一到了布政坊,阿達就好像融在了夜色中一般消失了,再也跟不上。
胡阿烈覺得實在離奇,又到處中打聽一番,才知道,那阿達實為栗特人,信奉祆教,時常去祆祠祭拜。
胡阿烈推斷道,他半夜去布政坊,多半是去祆祠祭拜之類。
因此,杜月恆一行今夜才會在此處蹲守。
「那胡阿烈說的准嗎?」三寶直打瞌睡,「還要等多久啊?」
杜月恆聳聳肩,也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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