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癲狂地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叫你們一千年之後的人都知道我!我就知道我的故事註定要千古流傳下去……藏在萬古流傳的故事裡面,引誘你們都來尋我!尋找我永生的秘密!」
提到「永生」這個詞,舒慈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為何此處會有一個來自八百年前的徐福?難道說,被那巨蟲吞下,來到這怪誕離奇的空間,就可以獲得永生?這就是晁不疑苦苦尋找的長生之法?
不等她思索明白,只見徐福猛地衝上前來,抓住杜月恆的兩邊肩膀搖晃,臉上掛著痴狂的怪笑:「你再說說,那《史記》裡面如何說我的?」
或許是因為太害怕了,杜月恆動彈不得,任他搖來晃去,竭力保持著理智回答道:「那《史記》里說,秦皇帝派徐福入東海求神訪仙,尋長生之法。徐福歸來後與皇帝說,他尋得海中大神,海中大神可賜予長生不老之仙藥,需用童男童女等交換……於是,皇帝便賜給他三千童男童女,再次前往東海。誰知,徐福去後不再復還,據說,他去了東瀛九州,自立為王……」
聽到這裡,徐福激動地將杜月恆一放開,推了他一個趔趄。
「不!不是這樣的!」他大笑一聲,旋即又搖搖頭,露出悵然若失的神態,「愚蠢,實在愚蠢啊……」
舒慈去扶杜月恆,只見他穩住心神,眼波一轉,似乎計上心頭,順著徐福的話問道:「徐福大師,晚輩正是覺得這《史記》的故事有蹊蹺,這才苦苦研究其中隱情,好不容易找到了『九龍長生』,這才尋訪至此處,大師,這所謂的永生到底怎麼回事?」
「九龍長生?」徐福瞥了他們一眼,整張臉扭曲了起來,眉頭緊蹙,搖著頭嘆道,「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
這又是什麼意思?舒慈與杜月恆面面相覷。
「不,不是我的錯!是他!是他騙了我……他是個騙子!他一開始就要害死所有人!」
「他」到底是誰?
「徐福大師,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月恆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徐福伸出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將手上的拂塵向天上一揮。平靜墨藍的天幕立時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銀河好像被從兩邊撕開,露出一道漆黑的天外天。數不清的,細碎閃光的碎片從那裡面墜落下來,又輕柔地飄浮在他們周邊。
舒慈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從天而降的光點將他們圍繞了起來,好像是星塵,又似乎是碎星,閃著柔和明亮的白光,看上去十分溫暖。她不禁伸出手來,想去觸碰一下,徐福伸出了拂塵,打了她的手。她將手收回來,卻見那些光點好像有生命一般,又似乎按照什麼口令,齊齊地聚合在一起,又分散開來,一會像是人的形狀,一會又像是大海、山川、帆船、宮殿……
舒慈不自覺地走動起來,穿行在光影之中,花了好一會才看明白,那光點組成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場景,正在訴說一個故事——那是徐福的故事。
***
一千年前。
這是大秦的帆船沉沒以後,墨黑的海面上,升起一隻巨蟲,它好像一座漆黑的山脈,連綿的群島,漂浮於無垠的大海之上。
徐福在那隻小舟上,朝著那隻巨蟲跪了下來,他不住地叩首,高喊道:
「叩謝神恩!」
那蟲子好似發出了一聲嘆息,引得海面掀起微弱的波瀾。
它道:「……來……」
水面上緩緩浮起一團黑影,向小舟漂來,徐福立刻撲到船邊,探出半截身子,伸出雙手,顫抖地將那東西撈起來。
那是一團比黑更黑的物體,仔細看,正是由之前在巨鼎中見過的蟲卵一個一個粘連聯結而成。
「此物便可長生?」徐福問道。
「非也……」那蟲子詭異的、似乎從地府深淵傳來的聲音響起來,「此乃九龍元胎,吾分也。食之,可成九龍蟲……」
「九龍蟲?」
「九龍蟲,可長生,長則千年,死後不腐不爛……」
徐福無比珍重地將那一團蟲卵捧在手中,像是觀賞得入迷,專注而沉醉,痴痴地問道:「可是……千年之後,仍會死去……」
他的「神」又開口道:
「還有一法,使汝皆可永生不滅……」
「什麼?」
徐福直起身子,臉上露出困惑。
「……使吾成為汝之人皇……」
那蟲子轉過「臉」來,那上面覆滿了甲殼,在月光下閃著粘稠的光。它眨了眨眼,那是眼睛嗎?那兩隻空洞裡面,複合著無數細小的六邊形,將徐福的臉反射了成千上萬次。兩側延伸出幾根的長有百丈的觸鬚,隨著呼吸極輕微地顫動。
它張開嘴來,像一隻新生的黑洞,裡面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是它的牙,滴落黑色的液體。
那黑洞裡傳來了一陣吟唱聲,在浩瀚無邊的海上迴響。
期初,徐福並不解其意,那不是唐話,也不是倭語,甚至不像人間任何一種語言。但徐福相信,這是他的「神」與他的對話,他將那團九龍元胎放下,張開雙手在空中擺動著,仿佛這樣就能擁抱「神」。
過了一會,他停下了動作,只保持著雙手大張的樣子,卻見他眼神放空,兩隻瞳孔向上翻去,只露出眼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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