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大惑不解,「可是,晁不疑為什麼要省略最後兩句?」
舒慈搖頭,打了個冷戰,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第7章
翌日,舒慈一早便去了大理寺點卯。畫完卯,她沒有著急回緝妖司,而是先去了證物房。
一進門,便看到包裹石妖佛頭的包袱放在角落的一方八仙桌上。
舒慈將包袱皮打開,那佛頭正閉著眼睛睡覺。她拍了拍它的臉:「哎,菩薩,起床了。」
那佛頭驚醒,睜開眼睛,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官奶奶,怎麼是你?我在這包袱皮裡面已經暗無天日了不知道多少年歲,小佛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要在這包袱裡面了結此生?官奶奶,你可替我做主啊!」
見那佛頭又開始說個沒完,舒慈便佯裝要把它塞回去:「首先,你在這包袱裡面就呆了兩天。其次,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不把你放回去。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准自由發揮!」
「好好好,」那佛頭的眼睛轉得飛快,「您說,您說,小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
「你那佛身裡面,可曾放過什麼東西沒有?」
「啊,」佛頭眼睛向上一翻,作沉思狀,「小佛還是一塊石頭時,還未修出五感靈識,只模模糊糊間能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身上雕刻,待一睜眼,就已經坐在青龍寺裡面了。這佛身裡面有什麼東西,小佛真不知道。」
「好,」舒慈又問:「你確定當晚除了死去的那姑娘、推你的人和查案的人,並無其他人進過佛堂?」
「小佛印象中確實是如此。小佛的腦袋雖然滾到後門,但小佛的耳朵可是相當靈敏!有任何人再進佛殿我都能知曉,畢竟……」
不等它說完,舒慈便一把將它又塞回包袱裡面。那佛頭再次悶聲悶氣地喊叫起來。舒慈不管它,又去了緝查司查了前日報案時的記錄。
那報案的雲水僧法名悟塵,在天仁寺掛單。她心念一轉,這天仁寺正是杜月恆所說,青龍寺的本寺。
於是,她轉頭又去了大理寺少卿處,見大理寺少卿上朝未歸,便將這兩日之事整理成卷宗,交主簿呈大理寺少卿閱。
回了緝妖司,敖瑞正懶洋洋地趴在門口。小鳥三寶蜷在它的頭頂,隨著小狗的呼吸一起一伏。舒慈知道她的這兩位同僚,即使在睡夢中也是極警惕——一隻耳朵站崗,一隻耳朵放哨。
舒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敖瑞,三寶,一會我要去一趟天仁寺,查一查報案的那個雲水僧。你們一會去一趟中書令高府,輪流守著,一旦出了什麼情況,便趕緊來找我。」
敖瑞的一隻耳朵左右動了動,三寶哼唧了一聲,表示它們聽到了。
***
這天仁寺位于靖善坊,規模龐大,伽藍宏偉。據傳,先祖時,曾有高僧在此翻譯西域佛經,設壇駐寺講經,還有皇家貴族曾在此出家修行。
山門高大,雕刻繁複,色彩艷麗。左右兩邊各是鐘樓、鼓樓,制式嚴謹,庭院開闊,列植松柏,正中一隻香爐升起裊裊香火。庭院盡頭便是大雄寶殿,屋頂遍鋪琉璃瓦,兩邊鴟吻似大鵬展翅,氣度恢宏,莊嚴肅穆。
舒慈一進門,便見天仁寺內正是熱火朝天,僧人們忙著打掃佛殿,搬運瓜果貢品,裝飾各色經幢,頗為忙碌。
她便攔下一個形色匆匆的小和尚,問道:「小師傅,請問今日為何如此熱鬧?」
那小和尚答:「施主有所不知,再有不到十來天便是佛誕節,寺里正準備著呢。」
舒慈哦了一聲,取出大理寺的文牒:「打擾小師傅了,本人大理寺舒慈。前日,天仁寺分寺青龍寺出了一起命案,青龍寺殿中的佛像也一齊被毀了,我想跟寺里的師傅打聽打聽情況,小師傅可否行個方便。」
小和尚聽了,便請舒慈稍事等待,快步進了佛堂。過了快一刻鐘,那小和尚又回來,請她往講經堂而去。
此時,講經堂的華嚴三聖佛像前,已經等著一位僧人。
他年約五十歲上下,身批青蓮色袈裟,繡金線雲水紋,鬍鬚盡白,神情淡然。見了舒慈,他單手豎起行禮道:「貧僧天仁寺住持,覺順。」
舒慈心裡一驚,並未想到住持會親自接見,趕忙雙手合十,彎腰行禮,「覺順大師多禮了,在下大理寺舒慈。」
覺順大師點點頭道:「舒施主,青龍寺命案一事我已聽掛單在本寺的雲水僧悟塵講起。阿彌陀佛,人命關天,本寺自然鼎力相助。」
這悟塵倒是跑得快,舒慈暗自腹誹。
又聽覺順大師道,「還想請問,方才舒施主與小沙彌所講,佛像被毀一事又是怎麼回事?」
這悟塵竟未提起過佛像之事?舒慈疑惑間,便向覺順大師講了那佛像不知何時、被何人推倒,摔了個粉碎之事。
當然,佛像是石妖的事情自然是省略不提了。
覺順大師聽後,淡然之態中閃過一絲震驚,「*什麼?」
「我聽說大寺的佛像之中經常會藏有經文、舍利之類的寶物。現場並沒有找到類似的東西,青龍寺已經荒廢,無人可問。只能到本寺來,確認是否有失物,完善大理寺辦案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