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本就不會打鬥的林帛圩連「武器」也沒了。
顧不上那麼多,他索性直接抱住男人的腳,「休想去抓我們的翹翹!我不會讓你走的!」
男人有些詫異,他也沒想到林帛圩的最後殺招竟然是……耍賴?
他試著挪動腳,把林帛圩甩開,可是林帛圩抱得死死的,腳根本動彈不得。
於是,急著去把連翹抓回來的男人沒了耐心,直接用另一隻腳去踢他的腦袋、後背、大腿、肚子……
用手裡的鋼管抽他……
但林帛圩依然抱得死死的,堅決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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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上山的連翹沿著原路返回。
當她靠近與李空山分別的地方時,驀然發現李空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旁邊的陳黑子則蹲在樹樁前發笑。
他在笑什麼?笑終於解決了李空山嗎?
不好。
連翹心慌意亂,迅速提腳朝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空山跑過去。
等她跑近以後,才發現,李空山身上都是血,衣服被樹枝劃爛,衣衫染上血跡。
在他旁邊,還有一把鮮血淋漓的刀。
「李空山!」
連翹的心快要從身體裡跳出來,惶恐不安,無論她怎麼喊李空山、怎麼去晃他的手,李空山依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沒有醒來。
「你對他做什麼了!」
連翹的眼淚從眼眶裡溢了出來,她一直以為,從清流鎮逃離出來的女孩已經變得很堅強,可是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不是的。
在面對自己所在乎的人時,沒有人能做到鐵石心腸,薄情寡義。
她的眼淚是那麼突然,那麼猝不及防,以至於她對李空山似乎會徹底離開自己的害怕,也感到驚訝和意外。
「陳黑子!李空山以前好歹也拿你當長輩看過!你憑什麼這樣對他!他以前那麼敬重你,你連他也下死手,你還是人嗎!」
蹲在樹下的陳黑子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悲痛里,耳邊總是還迴響著錄音里自己女兒的聲音。
直到聽見連翹這番悲痛吼出的話,他才僵硬地抬起頭看連翹。
他冷笑一下,無動於衷,「死了就死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都被蛇咬了,我再多殺他一個,多背負一條人命,又不是件難事。」
「你無恥!」
連翹低下頭,重新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空山,悲痛出聲,「李空山,你醒醒,你醒一醒好不好?」她忐忑地環顧李空山身上被刀劃出的大大小小傷口,「你別嚇我……」
這一刻,她承認,她是真的害怕了,原來全世界崩塌的感受,是這樣的。
「李空山……」
連翹去觸碰他臉頰的手在顫抖,眼睫毛被淚水打濕,黏成一簇,她的哭聲不斷,淚流也不止。
「你沒有事的對不對?你快醒來,你別嚇我……我錯了李空山,我後悔了……」
她低下頭,眼淚啪嗒落在他的下巴,浸潤傷口上快要干澤的血跡,「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該還像當初一樣,又一次把你扔下不管,李空山,你快醒來好不好,我後悔了。我承認,那天對你說的話都是假的,那些話都在騙你,能再遇到你,我沒有不開心,一點不開心都沒有,我怎麼可能不開心不樂意……」
眼淚洶湧,不停止地奪眶而出,往下流,連翹的情緒愈發失控,淚水也朦朧她的雙眼。
「李空山,你不要留我一個人……我還有好多話沒對你講,好多小秘密沒有告訴你……李空山,我都還沒告訴你,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你都沒有聽到,你不能有事……」
她低下了頭,重如千斤的悲痛情緒將她的心弦壓垮,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落地時鏗鏘有力,卻串聯不起她一聲不吭離開了他之後的點點滴滴。
哭聲迴蕩在高大的白楊樹林裡。
停在枝頭的鳥雀聽聞悲傷,振翅遠走。
坐在樹下像個死人的陳黑子一動不動,對這邊的動靜置之不理,好似他已經被這個世界剔除名籍。
「李空山……」
無論連翹怎麼喊他的名字,他依然沒有反應。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手在李空山鼻尖前感受不到呼吸。
她哄騙自己,李空山不可能有事,更不可能離開她。
他等了她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隨隨便便這樣輕易離開。
連翹的手捧住李空山冰涼的右臉,眼淚浸濕她的臉頰,她淚眼婆娑,聲音嘶啞,「李空山……你快醒來好不好,醒來聽我說故事,醒來帶我去我們都想去的地方,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海嗎?
那天夜裡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李空山……幾年前我離開你,是不得不做的選擇,可是從此以後的連翹不會再想要再離開你了。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李空山,我們很快就能有屬於我們的生活,這是我想要的,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