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話,回答我!」
陸平安捏住賁諸的下巴,逼他看自己。
賁諸無所謂道:「還能在哪兒。她是你們的人,我們又不傻。早就把她弄死了。」
陸平安眼裡的憤恨頓時升起,手上的勁兒變得更大,「埋哪兒了?說——」
光頭男齊磊是個容易認慫的人,他見警察變得如此生氣,連忙開口,「我們說我們說。」
他顫著眼睛,不敢直視兩個警察。
「當年我們把雲姐抓回去以後,就用嚴刑逼問她手裡是不是有我們拐賣兒童的證據。她不說,我們就用烙鐵折磨她,直到她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都不是完整的,被烙鐵烙爛,跟個活煤炭一樣,我們才又用刀子砍斷她的手指和腳,她還是不肯說,在……在三哥的提議下,最後我們把她舌頭割了,葬在被挖出器官死了的那幾個孩子旁邊。」
陸平安的眼睛變得猩紅,拍桌怒吼:「你們還是人嗎!」
齊磊害怕,別開了腦袋,賁諸盯著桌面,一言不發。
出去的小警察得到消息回來,稟告情況,「陸隊,審問田永貴那邊有結果了。
當年梁雲去鎮裡的時候,擔心事情有變,就做了兩手準備,找到飯店喝酒的男人,拜託他去附近的一個鄉下庫房裡拿錢買孩子。
原本這筆錢是可以買剩下的九個孩子,誰知道原定買主被控制以後,賁諸他們就獅子大開口。
最後,雲姐交給男人的錢只能買一個。而這個人就是田永貴。」
「田永貴就是貪財,梁雲姐說事成之後她再給他另一筆錢,所以田永貴才按照她說的時間地點去找賁諸等人買孩子。
沒想到之後梁雲姐再也沒找過他,錢拿不到了,田永貴不敢去報警,畢竟買孩子是犯法的事。」
小警察頓了下,拉長聲音,猶豫道:「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梁雲姐當初恰好做了兩手準備的話,當年的孩子,可能一個都活不成……」
陸平安握緊拳頭,揪住賁諸的衣領,「說——那些孩子和梁雲的屍體,你們埋在哪兒了!」
賁諸和齊磊知道自己的報應已到,再也沒有轉機,最終一五一十交代了埋屍地點。
「屍體扔到清流河裡面去了。」
警察立即派人趕去確認。
陸平安摔門離去。
孫闞平帶著連翹來的時候,搜查的人剛好回來,向陸平安報告狀況。
他們在離小鎮二十公里外的清流河河段進行打撈,最終撈起幾具屍體,具體數目有待確認。
因為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全是殘肢斷體。
有的斷手斷腳,沒了眼珠子,只剩眼窟窿。
有的上半身被挖空,只剩軀殼。
具體的結果和身份確認,還要等到屍檢報告出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清流河變得不再清流。
弄髒它的不是稀釋在河水裡的喊冤血液,不是沉入河底的無聲哭喊。
是暴徒骯髒無恥的心。
枉為人道。
就算是警察,也難以想像他們生前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走廊上,陸平安把手搭在欄杆,望著遠方,心裡一片惆悵。沒想到等了十年,他還是只能等來這樣一個不盡人意的結果。
孫闞平朝他走去,「陸隊,我把人帶來了。你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陸平安收手,轉身看向兩人,目光落在孫闞平旁邊的女孩身上,「你就是連翹?這次多謝你交給我們的東西,如果不是你從田永貴家裡找到那張銀行卡,我們還不能發現她和田永貴原來有這樣的聯繫。」
連翹問他:「那張卡上寫著梁雲的名字,持卡人是梁雲,她就是當年讓田永貴去買孩子的人。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當年她為了放我們逃走,還被賁諸他們抓了回去。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不會機緣巧合下被田永貴買走,而是會像其他人一樣,死路一條。」
陸平安突然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連翹這一問題。
孫闞平才回來,不知道審查的結果是什麼,幫著連翹說話,「對啊,陸隊,情況到底怎麼樣?我也想知道。」
陸平安用手捏了下鼻樑,閉上眼睛幾秒,把手放下,「我們在清流鎮八十公里外的廢樓旁發現了她的屍體,和當年沒有生還的八個孩子一起。」
連翹期待的目光落空,她怔怔望著陸平安,好似他說的話在另一個時空,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
她頓了許久,難過又不解,眼眸中閃爍著淚光,「為……為什麼啊,她不是你們的人嗎?為什麼你們沒有找到她,把她救出來?」
對於連翹而言,梁雲是她的救命恩人,救了她兩次,一次是掩護她逃出去,一次是陰差陽錯下,讓田永貴把她買走。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和事實。
陸平安自責,無法回答連翹。
孫闞平也愣住了,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