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的這幾天,窗外的合歡樹已經不知不覺長出好多新葉子,枝繁葉茂,樹根盤根交錯,不斷向旁人彰顯著它旺盛的生命力。
李空山突然想到,連翹的名字也來源於一種植物。
*
飯做好以後,連翹先盛好兩碗飯,再從鍋里把炒好的菜鏟起來,端到飯桌上。
李空山傲慢又輕蔑地盯著飯桌上的飯,「車羽羽,我手還沒好徹底,一動就關節痛,我需要你餵我。」
飯桌對面,剛端起自己的碗的連翹看向李空山。
「你多大了,還要人餵?」
李空山臉不紅心不跳,「不管多大都可以要人餵好吧,你看那些牙齒都掉光的、一把年紀的老頭不也是讓人餵飯?」
連翹強忍住笑意:「你要跟他們比?」
李空山較真:「不是比,我就是打個比喻。」
「好啊。」
連翹放下碗,走到李空山旁邊,找來凳子坐下。
她用右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藕丁,又在碗裡舀了點米飯,一起遞到李空山嘴邊。
李空山心滿意足,一口吃下去。
有些時候,連翹也覺得恍惚,原來當初那個狂妄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空山,其實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連翹繼續舀飯和藕丁餵李空山,「我聽說樓鞏哥在來看你的路上,你不怕他等會兒上樓看見你還要我餵飯,影響你*的堂堂威名?」
「怕啥啊。」
李空山咬住勺子,吃下勺子裡的飯菜,不以為意地說:「我李空山的威名從來不拘於小事。哥該威風的,還是一樣威風。」
連翹忍不住問:「李空山,我還真挺好奇,為什麼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能這麼驕傲自信?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無法鼓起勇氣認可自己,所以有時候,你在我眼裡挺特別的。」
李空山瞄了眼連翹:「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把自己塑造成你所認可的模樣,或者無所畏懼,或者富有同情心,或者死皮賴臉,不管哪一種,都是一個人處世的鎧甲,只有塑造好理想的自己後,認可自己,你才能接受你,如果你都不認可,別人又有什麼理由認可,對吧?」
連翹注視著李空山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
最後,她輕輕笑了下,「知道啦,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空山就是你所認可的李空山?」
少年偏頭,驕傲又恣意,「當然。」
*
樓鞏帶人來李空山家裡找他時,他們剛好吃完飯。
連翹起身端走盤子和碗拿去廚房洗。
樓鞏看著她走入廚房,又看看李空山那隻一直垂在身側、還沒拆紗布的右手。
「哥?你手怎樣?能動不?」
「不能。」
李空山左手把弄著桌面上的小擺件,輕鬆又自在。
「不能啊?」樓鞏在李空山身旁坐下,「那你剛才咋吃的飯?」
「我有人喂!」
李空山開始傲嬌起來,得意洋洋,每個字都拖延了說,特地咬重發音。
樓鞏知道李空山在炫耀什麼,豎起大拇指,「嘚,了不起,還是你了不起。」
他左手撐在桌面,另一隻手按住右腿膝蓋,笑著問李空山,「你知道最近兄弟們都怎麼說你的嗎?」
李空山仰起腦袋,望著天花板,心不在焉,「怎麼說?」
樓鞏原話奉上:「大家都說啊——你變得越來越不像你了。他們以前可沒見你居然還有這麼黏人的一面。」
「黏人?我哪裡黏人了?」
李空山想要辯解,「那是你們不懂,我這叫及時尋找救命稻草而已,看你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哪裡知道照顧人,還得靠我家車羽羽才行。」
後面半句脫口而出,李空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她這樣的稱呼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樓鞏笑了:「是是是,你家的。」
李空山:「……」
反應過來的他不知如何辯解,但更多的是有些難為情。
他擺擺手,「行了行了,不說這個,咱們說點正事。宇瑞那小子最近情況如何?」
樓鞏的神情跟著李空山一起變得正經起來。
「最近在趙旭摩那裡辦事,可以說是風生水起,趙旭摩聽說宇瑞以前跟著你的時候不受重用,特地以此拉攏宇瑞。這不,他從宇瑞嘴裡套出好幾家我們的債主,這幾天一直拉著宇瑞去搞破壞呢。」
「瞧他這德行。」
李空山把左手裡的桌面小擺件甩回到桌面,偏頭看著樓鞏,「這幾天盯緊他們,必要時候,直接撕破臉,不用顧及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