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枝葉在耳邊簌簌掠過,她下意識要驚呼出聲,卻在嗅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時驟然噤聲。
是嬴政。
娮娮被嬴政騰空抱著,雙臂本能地環住他的脖頸,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下意識收緊雙臂,指尖不自覺地陷入他肩頭的衣料,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確認此刻的真實。
夜風在耳邊呼嘯,他的胸膛卻成了最安穩的港灣,連帶著那股熟悉的氣息,將她整個人都裹挾其中。
林間寂靜得可怕,唯有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近在耳畔,那氣息比平日紊亂,胸膛的起伏也比往常劇烈。
是策馬疾馳而來嗎?
這個念頭讓娮娮心頭一顫,她微微仰頭,月光恰好描摹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條,那總是從容不迫的眉眼此刻竟凝著幾分罕見的焦灼,連帶著眼尾都染上一抹薄紅,像是疾奔時被夜風颳出的痕跡。
不知怎的,這些天獨自一人在宮外的委屈,突然就化作了滾燙的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現在才來...
她在心裡小聲埋怨,淚水卻愈發洶湧,若是他再遲片刻,她不敢想會是怎樣的結果,或許此刻已被刺客所殺,化作了林間一具無人問津的枯骨。
這些天分開的日日夜夜,他究竟有沒有想過她?為何直到此刻才出現?為何寧可派暗衛守著,卻不親自來找她?
還是說,他本就沒打算向她解釋什麼,在他眼裡,她終究什麼都算不上。
「哭什麼?」嬴政忽然開口,未等娮娮回答,便一手驟然將她摟緊,那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另一隻手則抓住地上盤結的藤蔓,「抱緊。」
話音未落,他已縱身一躍,娮娮下意識閉眼,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藤蔓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待雙腳終於觸到實處,她才發現岩壁下竟藏著個山洞。
嬴政抱著她走進山洞,動作輕柔地將她放下,洞內昏暗,只有幾縷月光從藤蔓縫隙漏進來,他單膝跪地蹲在她面前,玄色衣袍鋪開在潮濕的岩石上,接著從袖中取出一物,指尖輕撥機關,只聽「咔」地一聲輕響,那物件瞬間展開,竟是一把精巧的摺疊弓弩,弩臂薄如蟬翼,通體漆黑,在昏暗的山洞裡泛著冷冽的寒光。
「這是伏地聽風弩,機關在此。」他手指輕點弩身上的暗扣,「淬了劇毒,見血封喉。」
娮娮怔怔地望著他,還未從方才的驚懼中回神,便見他已將弓弩塞進她手中,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微收緊,似是要她牢牢記住弩機的觸感。
「若有人進來,對準心口,扣這裡。」他指腹摩挲過弩機上的凹槽,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不必猶豫。」
娮娮指尖微顫,弩身的冰涼滲入肌膚,她張了張口,可還未等到她出聲,嬴政便已起身朝洞口走去。
「等等!」她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嗓音裡帶著一絲慌亂的顫意,「你要去哪兒?」
嬴政腳步一頓,側首看她,眸色深沉如夜:「外邊刺客太多,很快就會搜到這裡。」
「那你就更不能出去!」她死死攥住他的袖角,玄色錦緞在她掌心皺成一團,卻固執地不肯鬆手,「他們、他們以為我是秦太后才一路追殺我,可如果發現你在這裡...」
娮娮的話突然哽在喉間,眼前浮現出那些刺客森冷的刀光,如果他們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秦王,只怕頃刻間就會蜂擁而上。
「你是秦王...」她低喃著,尾音輕得幾乎消散在洞內的潮濕空氣里,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眸此刻盈滿水光,倒映著他冷峻的輪廓,「他們如果見到你,肯定會——」
「去是肯定要去的。」嬴政打斷她,「趙殷和玄甲軍趕至還需時間,若坐以待斃,你我都會死在此處。」
聞言,娮娮胸口劇烈起伏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半晌才擠出一句:「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他斬釘截鐵,抬手撫過她頰邊未乾的淚痕,動作罕見地溫柔,語氣卻冷硬如鐵,「你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時,他的溫度已從她掌心抽離,玄色衣袂翻飛間,嬴政的身影已融入洞外濃稠的夜色。
娮娮站在原地,手中的弓弩突然變得千斤重,洞外樹影搖曳,沙沙的聲響中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竟就這樣走了。
明知外面有多少把刀劍正等著取他性命,明知那些刺客有多想要秦王的命,他卻還是選擇獨自踏入那片刀光劍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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