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踉蹌著站起身,趙正勇強自鎮定,沉聲下令:「你二人即刻快馬趕往驪山,將太后失蹤一事稟報大王。」他轉向另外兩名侍衛,「你二人速去咸陽令府,請他調派人手暗中搜尋,驛館、民宅、商鋪,每一處都要仔細查探。」他目光如炬地掃過眾人,「此事關係重大,務必謹慎行事,不得走漏風聲,可都聽明白了?」
「屬下明白!」眾人齊聲應命,隨即快步離去。
夜色如墨,唯有庭院中幾人不安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趙正勇望向屋外的沉沉夜色,心中暗自祈禱。
娮娮,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啊。
另一處的驛館,郭開一行人悄然離開客房。
昏迷的娮娮被捆在麻袋中,由護衛扛著藏進了裝滿貨物的牛車。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朝著渭水碼頭而去,郭開早已備好船隻,只待趁夜啟航,好避開秦軍的水路巡查。
行至半途,前方突然亮起火把,一隊差役攔住去路,為首的厲聲喝道:「站住!爾等何人,為何深夜出行?」
郭開心頭一凜,面上卻堆滿笑容,從容下車作揖:「諸位官爺,小人是齊國商賈,初到咸陽正欲尋個落腳處,可是驚擾了各位辦差?」
差役頭目眯起眼睛:「既是齊商,怎生帶著趙地口音?」他揮手示意,「給我搜!」
「官爺且慢!」郭開連忙上前一步,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我們確實是齊國人,只是在趙國經商多年,口音難免受影響。」說著,他暗中扯了扯身旁護衛的衣袖,「這位夥計可是地道的臨淄人,您聽聽他的口音便知。」
那護衛會意,立即用純正的齊國方言說了幾句問候的話,語調抑揚頓挫,確實帶著明顯的齊地特色。
差役們交換著狐疑的眼神,郭開眼疾手快,趁機掀開車布一角,取出一匹精美的齊紈:「官爺請看,這是上好的齊國絲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雙手捧著綢緞,諂媚地笑道,「我們趕了一.夜的路,實在疲乏得很,還望官爺行個方便。」
差役接過絲綢,手指輕輕摩挲著細膩的紋路,臉上的戒備之色漸漸緩和,他掂了掂手中的綢緞,終於揮手道:「去那邊查查!」
待差役們轉身離去,郭開暗自鬆了口氣,心想若不是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今日怕是要栽在這群差役手裡。
他不動聲色地將那匹齊紈重新塞回貨物堆里,仔細檢查了一遍遮布的每個角落,確保沒有半點破綻。
待一切妥當,他壓低聲音對護衛們下令:「繼續趕路,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牛車吱呀作響再次啟程,郭開回頭望了眼差役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這一局,終究是他棋高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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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山,夜色如墨,獵場四周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將行宮外的樹影拉得細長。
一名侍衛滿身塵土衝進行宮,踉蹌跪地:「大王,太后在咸陽遭人擄走!趙大人命屬下速來稟報!」
「什麼?」
嬴政眸光驟冷,手中的青銅酒爵「砰」地砸在案几上,他抬眸,眼底寒意森然:「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今日晌午,太后今日出宮遊玩,中途在趙大人府邸暫歇,府中眾人皆被迷暈,醒來時太后已不見了蹤影。」
帳內燭火忽地一暗,嬴政的側臉在陰影中愈發凌厲,他冷笑一聲,嗓音低沉如刃:「這個時候擄走我大秦太后…」他聲音不疾不徐,卻令人脊背生寒,「除了趙偃那個蠢貨,還能有誰?」
李信蒙恬等人聞言,面色皆變,蒙毅上前一步,沉聲道:「大王,趙王此舉,怕是意在脅迫我大秦退兵。」
「脅迫?」嬴政眸中戾氣翻湧,唇角卻勾起一抹森冷笑意,「他找死。」
嬴政猛地起身,玄色衣袍在燭光下劃出一道凌厲弧度:「隨寡人即刻啟程返回咸陽。」
「是!」
帳外,嬴政翻身上馬,眸光冷徹如冰,夜風捲起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趙偃,你既敢動她,就該知道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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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之上,船身隨著波浪輕輕搖晃,娮娮在顛簸中漸漸甦醒,睜開眼便看見郭開一行人正坐在昏暗的船艙內,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唔——」她試圖活動被緊緊捆住的手腳,嘴裡塞著的粗麻布讓她呼吸不暢,這細微的動靜驚醒了假寐的郭開,他慢悠悠地轉過頭來,伸手拽出她口中的麻布,臉上掛著虛偽的歉意:「太后恕罪,外臣也是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
麻布離口的瞬間,娮娮猛地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她眼中怒火熊熊:「郭開,你既知本宮乃大秦太后,竟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