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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章台宮拜見王兄了。」成蟜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反手抱住母親。少年蓬勃的熱意透過錦衣傳來,卻讓韓霓脊背發涼。

「你去拜見大王了?」她聲音雖輕卻極其嚴肅:「大王可曾說什麼?」

「王兄嫌我曬黑了!還說我瘦了!」成蟜笑嘻嘻轉了個圈,玄色深衣下擺旋出浪紋,「您瞧,蜀地的太陽比咸陽毒多了。」

韓霓伸手撫過他微凹的臉頰。上次觸碰時還帶著嬰兒軟的輪廓,如今已有了凌厲的線條。她突然想起嬴政十三歲繼位那日,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地褪.去了稚氣。

「既然去了蜀地,為何不安分待著?」她終是問出了盤旋心底的疑問,尾音發顫。

「阿母!」成嬌有些厭煩韓霓的這番說辭,像只炸毛的小獸掙脫開韓霓的手,「我已經去蜀地四個月了,整整四月,您就不想念孩兒嗎?您不想念我,可我想念阿母,王兄,還有祖母,所以才迫不及待回來的。」

「阿母怎會不想念你,兩月前阿母不是還去看望過你嗎?」韓霓眼中泛著淚光。

她怎能不想念自己的骨肉?只是這咸陽城內,暗流洶湧,殺機四伏。成蟜身為秦王唯一的胞弟,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

作為母親,她必須讓兒子遠離這危險的漩渦,走得越遠越好,遠到王權的觸角再不能及,遠到那些明槍暗箭都傷他不得。

「好了阿母,不說這些了。」成蟜擺擺手,眼中又恢復了少年人的神采,「王兄說了,今晚在章台宮設宴為我接風,阿母也要一同前去。」

韓霓凝視著兒子久違的面容,許久,終是輕輕頷首。

也罷,成蟜這般天真爛漫,對王權毫無覬覦之心,大王待他又素來親厚,想來暫時不會起殺心。

第33章

早朝結束,嬴政徑直去往甘泉宮。

殿內氤氳著昨夜久久未散的淫.靡氣息,床榻上那抹纖瘦的身影靜臥如畫。

嬴政走近,坐在床邊掀開被子一角露出她的腦袋。

娮娮側躺背對著他,身子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著曲起的兩膝,如瀑的長髮散落在身後。

這個角度看她,小小的一團實在可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被子繼續往下掀,嬴政視線掠過她白皙的肩膀,眸光微動。

然而視線下移落在她後背上時卻突然呼吸一滯驟然擰眉。

那抹不堪一握的細腰上,赫然橫亘著一道刺目淤痕。

是昨夜後腰硌在浴桶邊沿所致。

他的指腹輕輕落在那道紫青色的淤痕上,昏睡中的娮娮便疼得顫了下。

嬴政眉頭擰得更緊,傷成這樣昨夜竟然還一聲不吭地受著,就不知道喊句疼?

他雖強勢,卻也並非禽.獸,她若肯示弱半分,他怎會不憐惜著些?

嬴政把被褥給她重新蓋好,命侍女去傳侍醫李衛。

可誰知床上這人不僅有外傷,還有內傷,昨夜居然還把她凍發熱了。

李衛退下後,殿內便只剩下娮娮與嬴政二人。

嬴政眉峰緊蹙,再次緩緩掀開被褥。

他指腹蘸了藥膏,輕撫過她腰間淤痕,動作極盡克制,猶恐稍重一分便添新痛。

接著*取過另一玉罐,掌心溫熱化開膏脂,隨後動作極輕地分開娮娮的雙腿,卻見紅腫不堪的她,他眸色驟然一沉。

嬴政指腹沾藥,里外細緻均勻塗抹,連呼吸都屏得極輕。

待侍女熬好湯藥送來,他又親自扶起娮娮一勺一勺耐心地餵她喝藥。

臨走時,嬴政眸光如刃冷冷掠過殿外跪伏的一眾侍女,透著森冷的警告意味。

周遭氣溫驟寒,無聲勝似千鈞。

這些侍女當然懂得守口如瓶的道理,甘泉宮內種種,若有一字外泄,便是血染長階的下場。

嬴政走出甘泉宮,清晨的日光照在他濕潤的指尖上,其上還帶著她的點點血絲。

嬴政離開後,娮娮這麼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醒來時仍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額角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黑。

她勉強支起身子,卻見跪候多時的侍女連忙捧上藥盞:「太后,藥已煎好。」

「藥?」娮娮嗓音嘶啞,「什麼藥?」

「回太后,大王今晨來探望,見您高熱不退,特命奴婢煎了這劑湯藥。」

娮娮抬手撫額,果然滾燙無比,她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灼過喉間,卻驀地勾起某個念頭。

她眉心一蹙,急忙命侍女再傳侍醫。

於是,娮娮又灌下一碗避子湯,並以太后之尊暗示李衛守口如瓶。

李衛當即會意,伏地連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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