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沈秧,躲在那副虛偽的慈善面容之後,暗中籌謀,害了多少無辜性命。
沈清死後,實際掌握沈氏的就是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姜雲冉看向沈秧,她說:「那時候,是不是很得意,很痛快?」
沈秧慢慢露出一抹回味的笑容。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當時,你們也發現了岑醫正有嫌疑,對嗎?」
否則岑醫正不會消失得那麼徹底,從此再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岑醫正因為早年劉美人的差錯,後來一直沒有得到重用,直到多年之後,他一直勤勤懇懇,才重新升為醫正。
因他擅長婦產和幼兒科,因此吳裕妃這一胎便被白院正順理成章安排給了他。
吳裕妃難產崩逝之後,岑醫正被責罰,要求閉門思過不得出,但他很聰明,知曉自己可能會被滅口,因此逃出生天,隱姓埋名。
沈秧無法大動干戈尋人,只能做罷,最終是儀鸞衛尋到了岑醫正的下落,得到了所有的口供。
後來梅辰君「小產」,緊接著就跟阮含珍唱了一出栽贓陷害大戲,最終作繭自縛,把兩個人一起送上了不歸路,也把好不容易重獲榮華的梅氏和阮氏一腳踩入泥沼之中。
「當時梅辰君設計陷害我的巫蠱娃娃,可是你調換的?」
說起這件事,沈秧滿臉得意。
這是她的得意之作。
「她跟阮含珍都是蠢貨,想要陷害你,卻做得漏洞百出,」沈秧淡淡道,「既然他們都不堪大用,那就一起死了便好。」
「免得髒了我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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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若那盒中放著的是梅辰君自己的生辰八字,這一樁案子還沒有如此多疑點。
可生辰八字的調換,讓這一件事變得撲朔迷離,完全不符合常理。
加之她自己的心狠手辣,直接殺人滅口,把阮含珍和阿□□上了絕路,終於說出了實情。
沈秧說:「梅辰君總是想要效仿我,可她不夠果斷,不夠冷酷,也不夠聰明,最後只能一敗塗地。」
「包括梅氏也是,做了這麼多事情,只是想要成為閣老?」
沈秧都忍不住笑出聲:「當皇帝難道還不如當大臣?」
她的野心極大,比當年的沈清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以肯定,一旦她逼宮成功,用不了多久,大抵就會把禮親王毒害,攜幼帝登基為帝。
到時候,大楚就再也不是大楚了。
在場眾人,都能從她不屑的眼神里看出端倪。
景華琰一直沒有出聲,此刻卻問:「沈秧,你所做一切,並非為了子軒當皇帝,你是真的想要改朝換代,自立為王。」
沈秧的笑聲慢慢停下。
她冷冷看向景華琰,道:「那又如何?」
「難道我籌謀半生,數十年汲汲營營,只為他人做嫁衣?本來我都計劃好了,我拿到詔書,先讓子軒成為皇帝,過幾年他再讓位給我,改立新朝。」
沈秧語氣輕鬆,仿佛說的是什麼稀鬆平常的小事,不值一提。
此時花廳氣氛緊繃,姚文周等幾位朝臣都不敢說話,但他們此刻的表情,卻出賣了內心的驚訝。
沈秧看著他們那些表情,忍不住冷笑:「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既然能成為九五之尊,為何要當牛做馬?你們是真的沒想過,還是不敢想呢?」
姚文周面色大變,這就要起身告罪,卻被景華琰擺手制止了。
景華琰看向沈秧,說:「梅辰君一直沒有開口,也沒有其他證據留下,朕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沈秧能謀劃多年,至今才因不得不行動而暴露,自然極為聰慧。
她直截了當:「大皇子的病症,與我無關。」
景華琰目光沉沉,一瞬不瞬落在沈秧身上。
沈秧也平靜回望他。
到了此刻,她已經認下所有的罪責,但不是她所為,她一概不認。
她說的是實話。
也就是說,用琉璃盞給周宜妃母子下毒之人,就是梅辰君,亦或者還有梅氏的手筆。
景華琰眸色幽深,他道:「朕相信你。」
沈秧慢慢站起身,她腰背挺直,自始至終都沒有失去風度。
甚至就連鬢邊的鎏金鳳簪都沒有鬆動,依舊光彩照人。
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終大笑一聲,伸手直接拔下發間的鳳簪,就要往自己的脖頸處刺去。
她不可能被人審判。
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夏嵐和蔣長州一早就把注意放在她身上,在她剛一動作時,兩人便飛撲上前。
一個按手,一個奪簪,配合默契,一氣呵成。
等整個人被扣押在骯髒的地板上,沈秧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