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璋便命讓錢小多跑了一趟御膳房,當夜便請兩人宴席吃酒。
「我是運氣好,」阮含璋對兩人敬酒,「當時並不知道那些關節,只看端嬪娘娘要摔倒,下意識就去救她,全不知她竟有了身孕。」
慕容婕妤慣是武將義氣,心下很敬佩這等心善之舉。
她端起酒杯回敬:「說到底,還是善心為上。」
若阮含璋沒有善心,因何有這般機緣?
雖說天意弄人,然善心不可滅。
「姐姐這般說的,我都要羞赧了,倒是不知自己這樣好。」阮含璋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她們今日飲的是御膳房剛釀一月的青梅酒,味甜微酸,酒味不重,有很香甜的果味,芬芳宜人。
慕容婕妤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感嘆道:「吳端嬪入宮多年,一直不算盛寵,不過每月也多少能同陛下見上一見,到了今年花開結果,自也是她的福氣。」
「這宮中事,未來幾何,誰又能鐵口直算呢?」
阮含璋見她並不羨慕,衛寶林也神色如常,不由好奇:「姐姐不想孕育皇嗣?衛姐姐呢?」
衛寶林笑了一下,說:「以後得我喚你姐姐了。」
「我身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不說有孕,每年春夏時節我自己都活得艱難,就不想那些福氣了。」
慕容婕妤道:「有沒有孩子,我都是婕妤,過些年月,我大抵也能升為妃位,不用羨慕那許多。」
兩個人倒是都很豁達。
阮含璋笑了一下,道:「如此甚好,我再敬姐姐們一杯酒,他日搬宮,咱們還要時常走動。」
一頓飯,賓主盡歡。
最後送兩人離開的時候,慕容婕妤都有些醉了。
衛寶林因咳症,只吃了半杯酒,倒是很清醒。
阮含璋問她:「衛妹妹,還有八日就是德妃娘娘的生辰了,壽禮可準備穩妥?」
「已經都繡完,這幾日讓宮女仔細檢查,就可清洗熨燙,裝盒備禮了。」
阮含璋感嘆道:「真是用心。」
衛寶林有些好奇:「莊嬪姐姐準備的什麼禮物?」
阮含璋挑眉淺笑:「保密。」
「到了那日,你就知道了。」
她可是給整個長信宮都準備了的大禮。
封嬪第二日,尚宮局、織造局和典物局你方唱罷我登場。
尚宮局問她是否要增加侍奉宮人,被阮含璋回絕,說讓尚宮局先挑選,待搬宮之後再選新人。
織造局來了兩位織繡宮女,仔細給她量尺寸,封嬪是有封嬪大典的,需按照她的尺寸改制嬪位冠服。
典物局則是過來送景華琰的賞賜,幾乎都是西寺庫存的古董,樣樣都是獨一無二,端是精美絕倫,讓人目不暇接。
阮含璋也未讓人直接送往棠梨閣,只說先暫存西寺庫,等搬入長春宮再送。
看似事情不多,這一忙就忙了一整個上午。
待佩蘭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才知道她這樣突如其來成了莊嬪。
佩蘭腦子裡一片混沌,她思維遲滯,根本無法迅速做出反應。
她坐在床榻上,呆愣了許久,才重複一遍:「因為你救了有孕的吳端嬪,所以陛下升你為莊嬪,賜住長春宮?」
阮含璋笑道:「是。」
她親切地扶著佩蘭坐起身來,道:「不過吳端嬪身體不適,這個月都需要靜養,我便暫時不搬宮,封嬪大典也要等她康復之後,下月初再舉行。」
既然兩人一起封嬪,倒也沒有讓阮含璋先行行大典的規矩,反正她的規制已經改為嬪位娘娘,月俸和儀駕都已備好,不需她額外操心。
佩蘭眨了一下眼睛。
片刻後,她才歡喜道:「是喜事。」
雖說歡喜,瞧著卻也不像是欣喜若狂的樣子,反而有一絲說不出的猶豫和勉強。
阮含璋自然知道因何。
她不點破,也不探尋,只道:「姑姑這幾日好好歇一歇,待你養好了身體,我們就要搬去長春宮了。」
佩蘭勉強一笑:「娘娘有心了。」
她道:「這樣的好消息,定要告知老爺夫人,娘娘,奴婢想給老爺夫人去信。」
阮含璋自然應允:「姑姑定奪便是。」
說罷,她直接起身,道:「姑姑好生休息,我去忙了。」
等阮含璋離開,佩蘭才緊緊攥著手裡的薄被。
她喘了好幾口氣,才平復翻湧情緒,掙扎著下了床榻,展開書信,她凝眉深思。
如今阮含璋這般得寵,未及兩月便直升為主位娘娘,放眼整個後宮,都是獨一份的存在。
這般有本事,是她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佩蘭知曉,即便阮含珍再入宮闈,怕也不會有如今這般盛景,或許要在宮中苦熬多年,才能一步步往上爬,就如同今日的吳端嬪這般,入宮四年,才因有孕升為九嬪。
阮含璋這般輕鬆,實在無人能及。
此時,宮外阮家肯定收到了消息。
萬一老爺和夫人捨不得這棵搖錢樹可怎麼辦?
不行,不行,阮含璋絕對不能活著。
她早就想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