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宗卓賢藉助國際醫療組織的渠道,將程星雨改名換姓送出國。
對她這樣的專業人士來說,這並非難事。
「當時卓賢說想收手,關了藥廠。但她不明白,這樣巨大的利益,嘗過甜頭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生意……總要有人繼續做下去。」
「從那以後我們幾乎斷了聯繫。她最大的失誤就是無意間留了程星朗這個活口。」
「當時知道程星朗沒死,她也很懊惱。一開始媒體和警察盯得太緊,後來我們想,曹向保第一個對他下手,既然他早就昏迷,什麼都沒看見,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
「柯曉博還向那個姓楊的教授了解過,證實了這一點。」
直到現在,魏鋒眼底仍沒有絲毫悔意。
他只是遺憾,早知道程星朗會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當年就應該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他。
「宗卓賢真傻,她十八年沒沾過這生意,我也不會供出她。就算警察查到她頭上,別認不就行了?又沒有證據。」
于靖英始終沒有打斷他。
隨著案件偵查深入,那些道貌岸然的同夥遲早會供出十八年前的真相。宗卓賢比誰都清楚,知道自己無路可逃,所以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從天台一躍而下。
「軟心朱古力是怎麼回事?」于靖英問。
魏鋒根本想不到,這朱古力成了警方的突破口之一。
「卓賢當年就跟我說了,在程家看到她女兒喜歡吃的軟心巧克力。」魏鋒說,「後來拉開衣櫃,發現躲在裡面的程星雨。」
「為了讓你們以為是那個失蹤多年的程星雨回來復仇,我讓阿豹跑遍全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款朱古力。」
而當警方再次問到賴護士的女兒時,他皺眉:「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那孩子死了,被阿豹掐死後埋了。」
魏鋒主動提供了埋屍地點。
「程星朗的弟弟只是僥倖逃過一劫,意外而已。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奇蹟?」
「這麼多孩子,真以為都救得過來嗎?」
審訊結束,于靖英合上筆錄本,與身旁警員交換眼神。
兩人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想起宗卓賢的死,魏鋒一陣唏噓,在身後喃喃自語。
「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
O記聯合指揮部設立在西九龍總部。
盛放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仰頭望著這棟氣派的大樓,小嘴巴也張得圓圓的。
祝晴接到阿卷媽媽的電話,匆匆趕了出來。
她為盛家小少爺的本領所折服,這個小孩居然能說服同學家長專程送他過來,甚至還打電話聯繫盛佩蓉、萍姨,和校車司機胡伯伯完成交接工作。
他才多大?
祝晴向阿卷媽媽道謝,牽起盛放肉乎乎的小手。
她彎下腰,在放放耳邊小聲道:「家規第一條,不當著外人的面揍小孩。」
阿卷和他媽媽的身影漸行漸遠,隱約傳來對話聲。
「媽咪,以後我們ICAC在哪裡上班?」
「廉政公署總部在北角。」
盛放有兩隻耳朵,一隻耳朵用來聽阿卷的光榮理想,另一隻耳朵則應付晴仔的警告。
他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是來支援的,為什麼要挨揍?」
說到這裡,盛放小朋友突然想起自己的輩分優勢,語氣立刻硬氣起來:「而且,沒有外甥女揍舅舅的道理!」
西九龍總部的規模是油麻地警署沒法比的,盛放一路往裡走,眼花繚亂。每經過一個地方,他都要停下來摸一摸,說是來增援,倒像來參觀總部,不知道多投入,眼睛都亮得發光。
「晴仔,你們今天執行什麼任務啦?」盛放隨口問道。
「你的增援還真是來得及時。」祝晴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程醫生需要你的安慰。」
此時的程星朗,剛從問詢室走出來。
比起剛得知真相時的激動,現在他已經平靜許多。重案組對宗卓賢展開全面調查,發現十八年前她經手轉出一個六歲男孩的記錄,而魏鋒的供詞也印證了這一點。
弟弟當年被正規國際醫療組織接收,理論上會得到妥善安置。
只不過各國醫療檔案還是紙質流轉,對接查詢需要時間。
但對程星朗來說,知道弟弟還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已經讓他安心不少。
平安就好。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抬眼就看見一隻小圓人飛奔過來。
程星朗一把將盛放舉高,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
陸續經過的C警員們見狀都忍不住打趣。
「小舅舅。」豪仔湊過來,「你認我當外甥,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