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里,紀老師時常惦記著這些孩子們。可如今,這樣的哭聲就像是一曲交響樂,一張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都掛著淚珠,她的腦子「嗡嗡」的。
盛放勸大家堅強一些,振作起來。這番話,小朋友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紀老師卻聽進去了。
她也得振作起來,不能被一時的困難打敗。
「來來來——都看我這邊。」紀老師拿出彩色積木,試圖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們來比賽,看誰能第一個將積木堆得高高的。」
盛放已經坐好,小短腿在地板上打著節奏,轉眼將積木摞得高高的。
「看我的!」他驕傲道。
他瞬間就可以搭出一個完美的摩天大樓!
「我們大家都向放放同學學習好不好?」紀老師繼續柔聲道。
大家都望向盛放,小小胸脯還在顫動著,臉上的眼淚沒有被擦去,像極了八點檔的苦情劇小主人公。
孩子們還小,情緒調節速度沒有這麼快,腦袋瓜轉動著,考慮要不要抬起小手搭積木。
盛放輕輕嘆了一口氣。
想像中的開學,才不是這樣的。原以為大家撒歡地玩耍,現在居然全都在抱頭痛哭,盛放不喜歡悲傷的氛圍,隨手放下積木。
他都已經哄好久了,看來帶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沒意思。」盛放站起來拍拍褲子,瀟灑道,「老師,我要回家。」
小朋友們又是一陣騷動。
紀老師瞪圓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請這位小少爺閉上嘴巴,就聽見其他孩子們哭唧唧的發言。
在盛放的提醒下,小朋友們都來了靈感。
一隻只小肉手舉起來,怯生生地附和著他的話。
「真的可以回家嗎?」
「老師,我也想回家。」
「我也要回家!」
「你給媽咪爹地打電話。」
「我也要……」
紀老師癱坐在小椅子上,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
她開始認真思考,當初到底是哪裡想不開,非要來當幼稚園老師?
……
時隔十八年,同樣的血腥場景再次上演。
現場取證工作正在緊張有序地進行。
鑑證科同事蹲在沙發旁,鑷子小心夾起一張皺巴巴的糖紙,放入證物袋中。
「發現糖果包裝紙,像是被用力捏過。」他對著光源變換角度分析,「看這摺痕,應該是最近留下的。」
「這是什麼牌子?從來沒見過。」
「他們家孩子吃的嗎?」
鑑證科馬sir回頭:「先帶回去化驗。」
祝晴和曾詠珊挨家挨戶地做著筆錄。
受害者是一對中年夫妻。女主人賴丹荷四十一歲,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性格溫順忍讓,碰見鄰居都會微笑著打招呼。男主人包才良四十三歲,性子急躁,但工作上從不馬虎。他們六歲的女兒性格乖巧內向,很少像其他孩子一樣在樓下玩耍。
「那位包先生啊……」住在對面的鄰居欲言又止,「是個急性子,經常聽見他在樓道里大聲喊話,讓包太太做這個做那個的。」
「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嗎?」
「又不是新婚小夫妻,什麼感情好不好的。包太太就是這樣的性格,對誰都是逆來順受。不過他們女兒很乖的,總是安安靜靜牽著她媽媽的手。沒事的時候就在家裡練琴,那時他們家還沒有加裝隔音棉,雯雯的琴聲很好聽的。」
「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對門的鄰居想到這裡,嘆息著搖了搖頭。
「包太太每天準時接女兒放學,對孩子照顧有加,從來不會讓她獨自外出的。」物業管理員則回憶道,「昨天下午四點多,我親眼看見包太太提著菜,接女兒回家。孩子是肯定回來過,但後來有沒有再出門,我就不清楚了。」
「我們這裡不是高檔大樓,沒有二十四小時值班的,更別提監控了。」
「日間管理員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六點以後,崗亭就沒人了。」
「早上我也是剛到崗,就聽說出了這樣的事情。」
剛開始,住戶們聽說這棟樓的包先生包太太遇害,還只是感到害怕。現在聽說連他們的孩子都被帶走,大家倒吸一口涼氣,恐懼在樓道的竊竊私語之間遊走蔓延。不少家長原本要送孩子去上學,此時猶豫不決,最終決定簡單收拾幾件衣服,送孩子去老人家暫住。
聞風而來的記者,將現場圍得水泄不通。翁兆麟趕到時,不得不費力地穿過人群。一個個話筒立馬堵到他面前,記者們七嘴八舌地發問。
「聽說兇手連小女孩都帶走了?是不是仇殺報復?」
「父母被殺,孩子卻沒事,是熟人作案嗎?還是兇手的目標本來就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