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問:「周三早上五點到六點,你在不在家?當時李子瑤回來了嗎?」
「我喝了不少,整晚跑進跑出去衛生間吐。」室友想了想,斬釘截鐵道,「房門口的鞋子不在,她不在家。」
據李子瑤的證詞,周二晚上她下班回來,去糖水鋪買了糖水上樓,吃完就一覺睡到大天亮。
但是現在,她的室友,將祝晴帶到門邊。
「這個鞋櫃,平時裝的都是我們倆的鞋。」她說,「我討厭亂糟糟的,早就和李子瑤說好,門邊最多只能放一雙鞋。凌晨回來時,我明明看見她的鞋子就在這裡放著,但是天快亮時去衛生間,門邊只剩我自己的鞋了。我特意看了時間,就是早上五點多。」
「原來,她偷偷出去了。」室友壓低聲音,一臉八卦,「Madam,子瑤該不會殺了那個老頭吧?」
「祝晴!」房間裡,豪仔探出頭,朝著她招招手。
祝晴上前時,見豪仔指了指桌上的保險單,以及桌角的小相框。
「保險受益人的名字,是戴楓。」
祝晴拿起桌角的小相框,那是李子瑤和一個男人的合照。
「李子瑤的保險受益人名字,是她以前的男朋友。老頭的受益人名字呢改成了李子瑤。」室友「嘖嘖」兩聲,「可憐的老頭。」
就在剛才,室友才提過,李子瑤又去了保險公司。
應該是諮詢保單是否已經生效的問題。
「真貪心,我看她真是傻了。」室友說,「婚房都已經寫她名字了,還不夠,居然想著保險受益……」
「難道是突然不肯和老傢伙結婚了?」
「她不想結了,老傢伙不同意,所以才殺了他嗎?」
「嘖嘖,食得鹹魚抵得渴,誰讓她自己找這樣的麻煩?」
……
從李子瑤租的公寓裡出來,豪仔的嘴巴就沒停過。
「關係這麼差,為什麼要一起合租房子?剛才,我就沒聽她說過李子瑤一句好話。平時住在一個屋檐下,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我知道了……也許一開始,她們關係還行,畢竟是十幾歲就已經認識的交情。但後來,李子瑤搭上方頌聲,眼看著要飛上枝頭,她那個室友就看不下去了。」
「難怪上次李子瑤沒有提到自己這個室友,估計她就算回家,也是把門鎖好,就當是一個人住了。」
「脆弱的友誼啊!」
祝晴手上還拿著李子瑤和她男友戴楓的合照。
準確來說,應該是前男友。
「照片為什麼不收好?」她疑惑道,「是因為知道方頌聲不會來她家嗎?」
豪仔搖搖頭,神秘道:「誰知道?也許她和戴楓根本就沒分手,玩的就是仙人跳。」
方頌聲的保單,保險受益人是李子瑤,同時,婚房寫的也是她的名字。
再加上室友提及,周三早上五點到六點,李子瑤並不在家,這些環環相扣的證據,已經足夠警方依法將她帶回警署進行正式的調查。
李子瑤被帶到油麻地警署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黯下來。
在審訊室外的走廊,她和祝晴同時停下腳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子瑤唇角微揚:「沒想到你真的做了警察。」
這是重逢之後,欣欣姐姐第一次和她相認,那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是隨意逗一個不相干的人,帶著幾分戲謔。
絲毫看不出對童年那段回憶的珍視與懷念。
……
這一場審訊,莫振邦沒有讓祝晴參與。
她就站在隔壁的觀察室,看著李子瑤的每一個表情,聽她說的每一句話。
「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那又怎麼樣?我比頌聲年輕這麼多,要求一個保障,不過分。」
「那份保險保單,也是保障。你們看見了,他女兒多看不起我,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保障,頌聲出事,我一個子兒都拿不到。」
方雅韻對父親這位未婚妻的嫌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我畢竟年輕,那時候想的是,如果將來他兩腿一蹬——」
「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我苦怕了,窮怕了,就算為自己爭取一些利益,又怎麼了?」
記憶里欣欣姐姐的身影,難以與此時此刻的李子瑤重疊在一起。
也許像她說的,她受苦捱窮,真的怕了。
「但是殺人,真的沒有,殺人要坐牢的。」
「那天五點到六點,我和我以前的男朋友在一起,我們還沒醒。」
「男女之間你情我願,我還沒有結婚,沒必要為頌聲守身如玉吧?」
當被問及如何聯繫上她前男友戴楓時,李子瑤聳肩——
「我也找不到他,都是他來找我。」
「戴楓一般在蘭桂坊那一帶出沒,你們去碰碰運氣?」
……
盛放小朋友是吃得飽飽的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