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也不說話,直接去檢查她的傷口。
興許是因為從小習舞的原因,這舞姬的身子還算得上強壯,再加上她又用了最好的金瘡藥,所以有些傷口都已經結痂了。
只是很明顯,這兩天她也沒有給自己上過藥。
香君拿出藥瓶,想給她上藥,卻被舞姬一把抓住了手。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看到了,那天給我灌藥的是你,你為何不讓我死了?」
「你為什麼想死?」
那舞姬想哭卻沒有眼淚,「我雖是舞姬,卻也不能被這樣踐踏,皇帝他……他根本不把我當人!」
香君表現得很平靜,因為這一切,她都經歷過,甚至她經歷的,比這舞姬還慘。
「在那些貴人眼裡,咱們本來就不是人。」香君淡淡地說。
舞姬看著香君,眼裡儘是屈辱之色
香君繼續說:「放心,就算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把你當人的,他們只會把你一卷被子裹了,光溜溜地扔到亂葬崗里。你的下場不外是被野狗啃食,他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會記得。」
香君飛快地給舞姬上了藥,又端起旁邊的粥碗。
「吃些,活著吧,活著才有機會做個人,死了,就是一攤爛肉。」
香君餵她喝粥,那舞姬終於是張開嘴喝了下去。
等一碗粥喝完,香君又說:「等你好了之後,他們肯定還會安排你去侍寢的。」
舞姬悲憤地要吐血。
「你莫急,我有辦法讓你保命。」
香君上輩子可是侍寢了兩次,並且在第二次懷上了孩子的。
第一次毫無準備,但後面一次她是用了些法子的,所以才能順利的保命,沒有再受嚴重的創傷。
「聽好了,伺候人的方法有很多。無論你多怕皇上,都一定要主動些。多用些別的地方,受些皮外傷不要緊的,死不了,別傷了內里,別讓皇帝指著一個地方霍霍。明白了麼?」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舞姬羞憤地咬著嘴唇,「你怎麼知道皇帝是怎麼對我的?」
「宮裡每個人都知道皇帝生了病,花些心思就能打聽到,只有你們被瞞著而已。」
香君給她蓋上被子。
「熬一熬吧。」
「可熬到最後等著我的又是什麼呢?」舞姬問。
「我也不知道,但總比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好。」香君看著那舞姬,目光灼灼,「我看你的手上、腳上都有很多老繭,你能被送進宮來,定是技藝超絕。我想,你從小也是拼了命的學,無論是愛跳舞,還是你想藉此改變命運,你定然都是個有心氣的人。想想曾經的自己,你也莫要折在了這裡。」
香君起身欲走。
「恩人,你叫什麼?」
香君回頭看了她一眼,嘆息道:「等你活下來,咱們再好好認識吧。」
……
接下來半個月,香君每日都去貴妃娘娘那裡請安。
就算明顯得感覺到了貴妃娘娘的不耐煩,她也照去不誤。
無所謂,反正貴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善待後宮妃嬪,只要她去,貴妃娘娘一定會見。
再加上,香君每次去都是皇上在前朝的時間,不可能遇上皇上,時間久了,倒是在貴妃娘娘心裡得了個老實本分、不爭寵的印象。
於是,貴妃娘娘賞賜了香君一番。
走的時候,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採薇姑姑,委婉地暗示香君以後少來。
「貴妃娘娘身子嬌弱,你每日來跟娘娘說話是好心,娘娘陪著你卻也是會累著的。」
香君趕緊保證,以後沒有娘娘的召喚,絕不再輕易打擾了,然後就趾高氣昂地帶著貴妃娘娘的賞賜回承香殿了。
她還特意繞了路,就是讓闔宮知道,貴妃娘娘喜歡她呢。
之後香君就老老實實在自己的承香殿裡呆著,哪裡都不去,就時不時讓夢梅做些針線活送去甘露宮。
貴妃娘娘收下之後,每三次也會給她回一次賞。
於是,在後宮眾人看來,這香君還真的成了貴妃娘娘的人了。要不然,貴妃怎麼會三天兩頭地賞她呢?
只有香君自己知道,這一切,全靠她不要臉。
……
就這麼過去了幾個月,那十二個美人都侍寢了。
到最後卻只有那舞姬活了下來。
香君心裡還有些好奇,不知道那舞姬會不會跟她的命運一樣,也懷上皇嗣。
但她也沒有好奇多久,等到秋風起,天又涼了下來,曉諭六宮的消息便傳來,那舞姬懷了龍嗣,封了李更衣。
雖然九死一生,卻還是只配從最低等的更衣做起。
就是這個身份,據說還是貴妃娘娘幫她爭取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