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那人似有些微訝,緊接著往前湊了湊,又問道:「那俞組長找男朋友有什麼標準?我們要是有合適的,也可以給俞組長介紹介紹啊。」
其實俞妧並不喜歡聊這種話題,但眼下絕大部分同事的目光都已經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此刻要是閉口不談,倒也顯得太過清高。她緘默了幾秒,唇角略抿,而後悠悠開口:「我找男朋友沒什麼要求,我喜歡的就好。」
這個答案對於在場的人而言,跟沒答案其實沒什麼區別。就當大家覺得不過癮想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今晚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段祁燃卻突然開了口。
一道輕嗤,氣場過於冷然,看向俞妧的眼神毫不掩飾,帶著明晃晃的譏嘲。
「俞組長這要求可真高啊。」
內心陡然一緊,俞妧看著他的眼睛,卻不敢接話。也幸得他沒繼續追說下去,可這語氣裡帶刺,還是讓一旁的孟詔發現了端倪。
孟詔:「你和段總認識?」
俞妧壓下那股難以磨滅的心虛,但臉上卻依舊淡定自若,回望孟詔一眼,道:「不認識。」
孟詔有些不信:「那我怎麼覺得段總剛剛那話...好像有些不高興?」
俞妧瞬間恢復了那職場老油條的狀態,半開玩笑道:「詔姐,這些個大老闆一向陰晴不定,我們這些做下屬的,還不是只有點頭默認的份?」
孟詔一聽,倒也覺得有道理。況且大家這會才剛到絡城,俞妧認識段總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也只是壓低聲音對俞妧叮囑了幾句:「我也聽說段總這人脾氣不太好,除了工作上的匯報,平常你還是少走近的好。」
「好的詔姐,我知道了。」俞妧恨不得離段祁燃十米遠,哪還會自討不痛快地故意接近他?
終於熬到了這場接風宴結束,雨水的澆灌把積雪融化了些,但也使得溫度更低了。俞妧在屋檐下躲著雨,往手心哈了幾口暖氣,搓了搓手,伸進了口袋裡。
她們組剛來到絡城,目前也都先住在了同一家酒店,只是這車的位置剛好只夠容納四個,再加上有一同事提前離席,因此剛好還多出了一個人。而作為組長的俞妧,當然得先照顧自己的組員,因此大手一揮大方地表示讓她們先回去,自己稍後再打輛車就是了。
同事們都走了,耳邊充斥著雨水砸在房頂處的喧噪聲,她掏出手機查看,顯示目前排隊人數還有二十三位。
真該死,這荒涼的地方到底是誰選的址!都這麼荒蕪了,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在打車?
想到這,俞妧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陣陰風嗖了的一下從後背吹過。她顫了一下,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眉頭緊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驀地一瞬,一道強光打在了俞妧的眼前,她眼睛被刺得睜不開眼,下意識抬手擋在眼前。
彼時雨滴的嘈亂中,多了一道與現下溫度無異的聲音。
「上車。」
不用睜開眼,俞妧也知道是誰。
這道聲音她太熟悉了。
她重嘆了一口氣,勉強恢復了視線,緩緩抬頭看向車裡的段祁燃。
......還不如遇到鬼呢。
俞妧極不情願的,艱難地,緩慢地移動著步伐。她站在前后座中間的位置停站著思考了兩秒,最後還是認命地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畢竟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坐在後邊把段祁燃當司機。
車內的溫度也冷,俞妧坐在車上有些如坐針氈,狹小的里安靜的可怕,車子還沒啟動,窗被搖下半邊,鼻息間飄過一抹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
刺冷的寒風吹拂過她的臉頰飄動著頭髮,她側轉過頭,餘光望向他。
他指尖夾著煙,手腕隨意地搭放在窗邊上,偶爾幾縷白煙縈繞在他的臉龐。眉骨下方,眼帘微垂,慵懶地看向窗外瑩白一片。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但多了幾分沉穩和壓迫,整個人陷在了黑夜裡,眸色與雨夜融為了一體。
車裡實在太靜了,俞妧被凍得有些發紅的指節攥著袖口,她想說些什麼打破這僵局,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這幾年過得好嗎?」
語調很輕,是段祁燃先開了口。夾雜著冬日的凜冷,這還是他今天第一次如此平靜地和俞妧說話。
再尋常不過的一句問候了,但聽在俞妧的心裡,卻翻湧起了無盡的辛澀。她鼻頭止不住的泛酸,她藏在袖口裡的手攥得很緊,臉上卻還是笑著。
「挺好的。」
她帶著笑,說得輕鬆,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視線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他手上那枚戒指所吸引,
「恭喜啊,想不到你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