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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喜一同與衣衣四處燃亮了房間內的油燈,自從誆了衣衣回來,衣衣總說她不去當特工可惜了的。此時又拿這話玩笑了一陣,衣衣趕她去休息了。

適才一笑鬧,此時越顯得靜了,周遭浮動著古時才有的昏黃,衣衣斜靠椅上,細細對鏡,發覺這般情景最襯她容顏,好比唐伯虎的美人圖不該拿白熾燈去照看一樣。想到這裡,她抓起梳子,用梳頭掩飾和趕走自己的張狂和羞意。

正梳著,鏡中有瀟灑人影在屏風上綽約行進,衣衣忙轉身,已見那人繞過屏風,向她走來。

「莫先生回來啦……」衣衣仰頭見他穿著長衫,於這古拙燈影中,也神采越發俊逸,遂痴痴地看著。

他從背後伸出手來,手掌上攤著兩個長條盒兒,笑道:「這是人送你的,叫我帶來,且看看罷。」

衣衣隨意拿了一個,盒上有金線繡的小字,寫著金陵云云,無端想起了那天午飯時的求見之事,便未耐煩細看,掀了那玳瑁扭兒,見裡頭躺著個金箔玫瑰花兒簪子,金燦燦的枝葉虬雜繁複,一片花瓣取下來,便能買一畝田似的。

「什麼俗物,莫先生該知道我不喜歡的,還偏要來送。」衣衣說著拈起那簪子,揚起面來看他,眼睛裡卻亮晶晶的,似嗔似笑,微勾嘴角,雙手將那簪子撇彎了,往莫先生懷中一扔,即刻背過身子,只去瞧鏡子裡的他。

鏡中莫先生拖住了那簪子,未使其跌落,望著手中的它,搖搖頭,又看向衣衣笑道:「既是人家送你的東西,我只有帶到的義務,怎敢替你處置?」

「我不論人家的錯,只是莫先生的不對。」衣衣這句話說得慢慢的。

「如此這裡還有一盒,看看如何?」

「總不過是些穿鑿之物,莫先生不如拿去賞了別人。」衣衣這般說著,待他打開了另一盒還是側身看了過去,見是一株雋瘦茉莉,鮮潤露欲滴。她正奇怪這寒冬臘月怎會有這樣的好茉莉,拈起遞於鼻下一聞,再細看時,才發現這茉莉竟是蠶絲所制的絨花。一時顧不得其他,竟將這茉莉簪子往頭上隨意挽了個髻子,挽得烏雲斜偏,幾許腮邊碎發垂下,更襯天資。

莫先生伸手替她將簪子扶正些,對鏡笑道:「怎麼不問問是何人所贈?」

衣衣手撐了臉頰,思量莫先生大概要解釋南京新娶之事,向上半眯起眼睛,欲說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

「什麼事?」他向外道。

雀喜的聲音道:「莫先生,電來了。」

他按住衣衣的肩膀捏了捏,將手中的彎簪放到妝檯上,則向外間走去。門拉開了,衣衣朝雀喜擠眉皺了皺鼻子,雀喜縮著脖子走了進來,笑道:「莫先生囑咐我,電來了要立刻回稟,不得延誤。」衣衣牽了雀喜的手,仰面笑道:「想他有什麼要緊事罷,咱們一起把燈吹了去。」

她臥於床上良久而不得眠,且抱了莫先生的枕頭左翻右滾。

「衣衣還沒睡麼?」

她立即半支起身子向臥室門口望去,見莫先生仍穿著長衫,夜色中他周遭似有朦朧的霧。他歉意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去,過幾天回來,你好生睡罷。」言畢便往走廊上大步去了。

衣衣忽而想起雲姐的邀約,便也翻身下床,匆匆追了上去,見長廊漆黑寂靜,只有下半層樓梯拐角處有燈光向上浮照過來。衣衣離得近了,聽到是莫先生在拐角處講電話,這次並沒有隻說「好」字——「且別管他是巡鹽還是巡子彈的官,就是拿了老頭子的手諭來,我也要斟酌。」

衣衣聽了知道是大事,便默默轉身往房裡去,三日後莫先生哪裡趕得回來,只得獨自赴宴了。

這般想著,卻被莫先生從身後抱住了,衣衣一驚,斜後向上看他,不由得笑道:「莫先生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呀?若有事便快去罷。」

他將衣衣的身子扳得相對,溫和微笑道:「我打電話時見到你的影子,想你一定有話要對我說。」繼而期待認真地看著她,並無匆忙之意了。

「哦……是謝老闆三天後生日,雲姐想請我們倆去玩一天——你若沒空,改日再見也一樣。」

「回得來,到時我們一起去罷。」

第21回 賞元曲衣衣論鰣魚聽崑劇汝楨解珍瓏(下)

「衣衣還不起床,來不及了。」她聽得莫先生呼喚,朦朧間見他渾身是血,失了一隻胳膊,站在鏡前。

嚇得衣衣一晃神,原是黃粱一夢,天還未明。她驚魂未定地喘息著,半坐了起來,在昏暗中看那面鏡子,又閉目搖頭欲把那不吉利的畫面趕走。窗外有鳥沒入荊棘般尖銳鳴叫,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直刺到她心裡。環顧四周,想尋些慰藉,卻只有稀世奇珍——它們是遺物,它們從周秦到明清,無數次被搜羅進侯門公府,在每一次家破人亡後,被抬入下一戶人家擺設著,繼續見證下一場盛筵散去。它們在冷笑。

衣衣落荒而逃般,推門跑了出去。走廊兩端長得幾乎沒有盡頭,她轉了一個圈,也不知該躲到哪裡。匆匆下了一層樓,來至雀喜門邊,舉手欲敲時,又顧慮到這樣早,不該吵醒她。

有了這番顧慮,衣衣從恐懼的爪牙里撐開了一點縫隙似的,也略微透了口氣,繼而慌慌地跑去一樓,想那茶室的窗戶正對著大門,能看到莫先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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