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柳金枝輕描淡寫地講,被趕出的侯府經歷,那場凍壞人的夜雪,長久立在門框處的人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又飽含恨意:
「他們竟敢這麼欺負你?!」
柳金枝一愣,轉身看過去,柳霄臉色慘白,手還緊緊扣住門框,明顯是強撐一口氣站著,卻倔強地盯著柳金枝,似乎定要討個答案。
「都過去了,我也沒死。」柳金枝走過去將人扶住。
「那也不像話!」柳霄劇烈咳嗽起來,慘白的臉上浮現一抹酡紅,卻仍喘著氣,「他們這樣草菅人命,就是欺負你身後無人又老實!要不是咱家敗落了,也不至於讓你吃這樣的苦。」
「以後時間還長,且看吧,他們不會一直得意的。」柳金枝拍拍他的肩膀,「再說了,我現在回來不是更好?帶著你們一起過好日子,重新在這汴京落地生根。」
柳霄怔愣了一瞬:「你、你不走了?」
「嗯,從今以後都不走了。」
柳霄眼眶剎那間泛紅,卻又僵硬地偏開頭,啞著嗓子說:「隨你,就怕到時候你受不住,又卷了包袱去了。」
爾後轉過身躺回了床上。
柳金枝笑了下。
當年的不愉快是因為雙方各有苦衷,她能理解柳霄。而柳霄雖然嘴硬,心裡卻也還念著她這個阿姐。
只要家人齊心,就不愁過不好日子。
「月牙,想吃什麼?」柳金枝心情舒暢,笑眯眯地低頭問。
月牙咽了口唾沫,兩眼發亮的說:「撥魚兒!」
「好!」
柳金枝擼起袖子,從行囊包袱里取出一應材料。
起鍋!開整!
第6章
臨近午時,採蓮胡同里的婦人們都停了手中活計,在家中暖酒用飯。
街上無人走動,卻有一幫閒溜溜達達進了胡同,到院子裡頭來,停靠在柳家舊宅門首。
有個守門的小廝見了這幫閒,笑道:「應大哥怎的有功夫來這裡走走?」
「你這小猢猻,你哥我哪日不來瞧瞧你家軒哥兒。」應天爵穿著皮襖,攏著袖子,「若不是怕打攪了他溫書應舉,你哥我早帶著你們出去尋快活了,還讓你在這門首干守著?」
小廝對著他叉手一拜,笑道:「多謝應大哥惦記,軒哥兒這會子正用飯呢,您也請進去吧。」
應天爵笑嘻嘻地往裡走,餘光卻瞥見他們偏室前大大小小堆滿了麻袋、箱籠。
除卻從其中幾隻精緻的檀木小箱子,可以看出是未出閣女兒家的物件兒,其餘的麻袋裡竟然都裝著各式調料吃食,倒像是採蓮胡同小院兒里搬進來位膳工。
「這又是哪位?」應天爵問。
「嗐,是這宅子的原主,說是他們也急著住房,所以租完這一季就不再掛牌子了,還催咱們快點找下一季的宅子呢。」小廝說,「也是軒哥兒心善,聽他們無處可去,還騰了一間偏室與他們住了」
「哪兒有這般道理?寒冬臘月的,最不好找乾淨宅子了。」應天爵腳步一轉,「你且讓我與她去說道說道,可不能讓軒哥兒吃了這虧!」
「欸,應大哥,應大哥!」
小廝拉了幾下沒攔住,又怕惹出是非,只好趕緊去告訴軒哥兒。
而應天爵幾步走到偏室門口,只見門虛掩著,乾脆一腳踹開,正要嚷嚷一句「叫當家的出來和我說話」,卻迎頭被一股香味兒打了一悶棍,下意識往飯桌上看去——
一大碗大頭小尾巴,狀似小鯽魚的面片兒湯。
麵湯看起來乳白,泛著金黃油光,又撒了一把蔥花,顏色鮮亮。面片兒勁道彈牙,在湯中沉沉浮浮,像魚戲溪水。似是剛撈出來一碗,此時正是熱氣騰騰的時候。
桌邊坐著個六歲光景的小妮子,正就著湯碗狼吞虎咽,那呼嚕呼嚕的吸面聲,光是聽著就叫人流口水。
正值飯點,應天爵還沒用飯呢,五臟廟不由得鬧起來,找人麻煩的心思一下子散了一半。
可他這突然闖進,叫屋子裡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還以為是大白天遭了強盜。
柳霄咳的撕心裂肺,卻將喝了一半的藥碗一擱,站起來就要跟去跟應天爵拼命。
誰知柳金枝比他更快,操起一把菜刀衝到應天爵面前,美目圓睜,厲聲喝道:「哪裡來的賊子?!大白天的也敢光顧你姑奶奶的門首!」
「娘子手下留情!」應天爵被唬得大跳一步,「莫要誤傷好人!」
「好人能在大白天踹人家門?」柳金枝將一雙弟妹牢牢護在身後。
柳霄則一邊將月牙抱在懷裡,一邊注意著柳金枝。預備只要應天爵亂來,他就撲上去咬住應天爵的胳膊,撕下他一塊兒肉來!
「我這腳是魯莽了些,這廂與娘子賠個禮,但我只想替我兄弟與娘子再談談房屋租賃的事兒。」
應天爵倒不知市井娘子竟然都潑辣到了這般程度,一時被震住了,臉上連忙掛起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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