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曲知道孟慈今晚一定要問明白這件事,沉思一會兒,斟酌開口:「安家不同意,還是想讓他和季芷結婚。」
「之前不是都看好日子了。」孟慈對這些豪門軼事不感興趣,她多問一嘴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何冉的緣故。
季曲站起來,拉著孟慈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順便調高屋裡的空調溫度,「緩兵之計。」
「這有什麼可緩的?」
「安東升手裡的一個項目出了包,和人家合作投資了海外的什麼新生物技術,結果被騙了,公司財務出了窟窿,需要貸款填補。」
孟慈不解:「老子沒錢兒子就能有錢?」
屋子裡的溫度上的很快,對於孟慈來說剛好,但對季曲來說就有點熱了。
他的額角滲出細汗,三兩步走到窗戶邊壓了條縫,衝著自己,避開孟慈。
季曲點了根煙,解乏用,「安翰和銀行的那幫人常打交道,貸款周轉審批更快,安東升近幾年投資頻頻失誤,銀行大多不給他面子。」
「最近錢批下來了,安翰沒了籌碼,自然被拿捏。」
孟慈靠著椅背,在空氣嗅到極淡的菸草味,「何冉怎麼辦?」
季曲抽得快,五官隱在青色煙霧裡不太真切,
但是莫名的,孟慈品出一種的意味,和他的居高臨下混雜在一起。
「你不是也說了?老子沒錢,兒子能有錢到哪裡去?」季曲碾滅菸蒂,靠在窗邊吹風散味,夜風掀開他的額前的發,也吹散繚繞的霧,「何冉和周行有些交情,她替安家做的擔保。」
孟慈有些迷惑,既然這樣,安家不更應該敲鑼打鼓地把何冉娶進門。
季曲繼續解答:「安家早就在走下坡路了,金絮其外,安翰一個人無力翻轉。」
孟慈:「安翰知道嗎?」
「安家不行的事還是何冉擔保的事?」
季曲散完味道,又坐回孟慈身邊,緩緩地往孟慈腿上靠,直至側臉貼上光滑布料,他今晚真的有些累。
孟慈低頭,看已經闔上眼的季曲,他眼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也泛了些青。
伸手環抱住孟慈不堪一握的腰,季曲把自己埋進孟慈柔軟溫暖的小腹處,滿是她的味道。
「安翰近一年往海外轉移了些資產,何冉是私下找的人,合同簽字蓋章之後,安翰才知道。」
「我還是不懂。」孟慈突然發覺自己沒有任何做生意的天賦潛力,季曲話說得已經夠白,換做其他人,也許早就聽懂其間的彎繞。
季曲的臉依舊埋著,聲音有些悶。
「何冉幾乎壓了全部身家進去,一損俱損,為了何冉,安翰只能接受季芷。」
「就不能一榮俱榮?」
孟慈的聲音在頭頂盤旋,季曲終於捨得抬頭。
他躺在孟慈的腿上,從低位仰視孟慈,經過菸酒淬染的嗓音沙啞。
「很難,不是季芷也會有別人,而且安家不止一個安翰,一大幫人都得活命,現在值得慶幸的是,季芷樂意,季家也有能力給安家兜底。」
冷不丁的,孟慈想到何冉很久之前說的那句。
她沒想過和安翰走到最後。
孟慈的眼底突然浮現幾絲傷悲,
季曲抬手觸碰到她,指腹沿著下巴,臉頰,顴骨遊走。
然後在微微顫抖的眼皮停下。
「所以慈慈。」季曲的嗓音被酒浸的沙啞,「你之前問我,愛廉價嗎?現在我能回答你,何冉的愛不廉價,季芷的愛更是昂貴,至於安翰,他的愛必須廉價。」
孟慈閉上眼,感受季曲溫熱的指腹在自己的眼皮上輕輕摩挲,他的手腕時不時地擦過自己的嘴唇,皮膚下的脈搏跳動有力。
「害怕?」季曲察覺到孟慈的身體在抖,終於捨得坐直身子。
「沒有。」孟慈睜開眼,看著正前方的季曲。
季曲觀察了孟慈一會兒,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說謊。
良久,孟慈的眼皮被季曲吻住,乾燥的唇有些溫熱。
他輕聲說:「沒事的慈慈,我們總不會走到那一步。」
窗戶的縫隙依舊在往室內輸送涼意,
冬的寒,夜的黑,樹的枯,死氣沉沉。
季曲剛剛忘了關窗。
冷熱交雜間,孟慈不由得昏了頭,窩在季曲早就打褶萎靡的襯衣里,昏昏沉沉地說了句我愛你。
臥室的燈關著,窗簾半闔,銀光傾瀉。
深灰色的床單打了褶,造價高昂的蠶絲被早就被扔到床尾的某個角落。
孟慈身上的那件絲質睡裙也安靜地躺在不遠處,和季曲身上那件襯衣亂糟糟地疊在一起,像是作廢的文件被揉成紙團。
季曲極有耐心。
一方面怕孟慈抗拒,一方面指尖的束縛感確實叫他難以繼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