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自己的手臂也被攥住,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也突然開始不斷地充沛起來——
不,或者說,是楚瑜的力量。
夏平蕪當即劇烈地掙紮起來:「你想要幹什麼?!」
可楚瑜的手掌如同鐵鉗一般,不僅牢牢地抓著夏平蕪,甚至,突然又一次將夏平蕪猛的拉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夏平蕪只匆匆忙忙地想要調轉手裡的刃尖,耳邊就傳來了一陣接著一陣的爆炸聲。
戰鬥隊的人在高喊:「剿滅抵抗派!保護上位者!」
「停手!」
夏平蕪只來得及用餘光看到,毛溪青正奔向那些隊員,似乎是要擋住那些要過來的戰鬥隊其她人。
她沒能再分辨清楚。
因為她被牢牢圈在了一個懷抱里。
楚瑜緊緊抱著她,在突然降臨的黑暗裡,夏平蕪只能聽見她的聲音。
楚瑜在對她說:
「祝你們永遠在一起,好好活下去,平蕪。」
耳邊已經有尖銳的爆鳴聲響起,混著她碎片似的、很難再聽清的話語:
「我會和漸鴻一起、看著你們的。」
下一刻,熟悉的龜背竹的氣味充滿了夏平蕪的鼻腔,她像被溫和的溪水撫過,輕飄飄地,順著那不斷飛漲枝幹往下降落——
枝繁葉茂的景象如同夢境一般猝然間在她的眼前極速變幻,像極了記憶里的某個場景。
而後,她像七年前那樣,落入了明春山的懷抱之中。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夏平蕪又一次醒來了。
最近她總是重複這樣的過程,昏迷,甦醒,而後空泠泠地盯著天花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一次,守在她身邊的竟然是明姨。
夏平蕪一見她便問:「楚瑜的屍體呢?」
「她可能真的被紀捷說怕了吧,害怕被操控,害怕死之後比不過隊長吧。」夏平蕪難得在明姨的語氣里聽出點如釋重負,她聽著明姨繼續說,「不過倒讓她得逞了,山頂的紀念堂很簡單,只在門口移栽了她和隊長的兩株苗。」
夏平蕪仔細打量著明姨的神色,繼續問:「那春山呢?」
「寧旋給她注射了抑制劑,嚴格監控著污染值——沒有變化。」明姨看著夏平蕪,「楚瑜給了你太多的異能,你昏睡這幾天,淨化異能也在源源不斷地籠罩著這個山頭,大家都很好,平蕪,多虧了你。」
夏平蕪重新看向天花板,喃喃重複:「楚瑜死了。」
明姨看著她:「污染者統一聚集在異能局附近,未超標的民眾則按照污染值排序安置,大家都沒有意見。」
楚瑜死了,又好像沒死。
夏平蕪笑了一下,突然問:「你看見筠筠的屍體了嗎?」
「在寧旋手裡,我看見過一次……很安詳。」明姨似乎想說什麼,但覷著夏平蕪的神色,到底還是沒有說。
夏平蕪卻已經慢慢坐了起來,緩緩活動了幾下筋骨,竟然笑出了聲:「很可惜吧,筠筠不能成為異獸化的工具。」
「平蕪。」明姨很輕地喊了聲,夏平蕪卻又發了狠一樣,閃出些咄咄逼人的神色來:
「只可惜,民眾還和你們不是一條心的。
「她們作為正常人,理所當然地害怕不可知的污染;但也不願意污染者輕易死去,因為她們很可能會被污染。
「這樣的人類,也是你們爭權奪利也想要守護的人嗎?」
明姨幾乎是呆在了原地。
她從來沒有聽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更別提是夏平蕪了。
她印象里的夏平蕪,素來冷靜內斂,作為隊長最驕傲的徒女,她一直被認為是全人類的希望。
平蕪無私奉獻,善解人意,像神明一樣企圖愛所有人,用全世界最好的形容詞來形容她都不為過。
但就是這樣的平蕪,努力維持著異能局和抵抗派這麼多年平衡的平蕪,責問楚瑜用數值斷定普通人的生死,責問抵抗派用普通人的生命做賭注,現在責問民眾自私自利。
似乎是明姨臉上的怔愣實在是太明顯又太痛,夏平蕪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後仰了半步。
她說:「就當我是瘋了吧,明姨。」
幾乎是夏平蕪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撞開了。
兩人循聲望去,就見明春山穿著隔離衣,有輸液管七橫八落勾著她的衣服,身後甚至還拖著大概是無法輕易掙脫而索性直接拉過來的儀器,在身後跟著的一群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阻攔的人前面,攥著門把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明姨當即腳步一轉,快步滑了過去:
「春山,你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