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在喚回那些在紀捷面前維持著的冷靜:
「作為淨化器,大家還是不得不遷移。作為解藥,卻還是讓那些人只能成為紀捷的傀儡。
「這樣懦弱,想要平衡一切的你,根本就不敢做權力吧。」
她的唇角下意識勾起抹嘲諷的笑意,卻沒忍住,又落下一滴淚來:
「……你太無能了,擰巴又一無是處,竟然活成了這副討人厭的樣子。」
她下意識縮回手,想要擦去自己臉上的淚,可手一撇,卻又不由自主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她說:
「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可看你活得這麼狼狽,汲汲營營,一無所獲,竟又讓我可憐你。」
而後,是良久的沉默,夏平蕪定定地望著某處,卻仿佛又沒有焦點,只緩了許久,才又繼續道:
「可我又好到了哪裡去呢。
「這樣怯懦又渺小的夏平蕪,究竟為什麼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
這是個沒有回應的答案。
但在異能局的病床上,眾人只看見,夏平蕪終於醒了。
毛溪青不在屋子裡,陪在床邊的竟然是顧修和寧旋,夏平蕪回看向天花板,第一句話問:
「對我的身體,研究出什麼了嗎?」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顧修嗤了一聲,沒答話。
夏平蕪又轉向寧旋,收斂了語氣:「……筠筠呢?」
「她們跑了,不過沒帶走阮燭筠的屍體,後勤隊把她收殮了回來。」
寧旋依舊是那副寡淡的表情,她回看夏平蕪,看出後者似乎想問什麼,但她已經往後退了一步,看向顧修,
「走吧,現在可不是能在這裡偷懶的時候。」
夏平蕪望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又側頭看了看窗外——
窗戶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
她想坐起來,但渾身無力,甚至比之前還要嚴重。
「阮燭筠、正停在實驗室里。」門旁的陰影處,忽而傳出聲音來,
「就算楚瑜不聽從你的想法,她殺人也是會按照污染值來操作的。
「阮燭筠雖然和明姨她們在一起,也早就知道明姨想要培養異獸的事情,但她的污染值一直沒有超過危險度,所以不會被丟下山的。」
這聲音,是明春山。
和之前很多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沒有主動上前,甚至夏平蕪連她之前有沒有在屋子裡都沒有注意到。
但夏平蕪還是冷靜地繼續:「那為什麼不下葬?」
「也許是楚瑜認為阮燭筠的結果有問題,又或許……」明春山慢慢走近,「她也沒想好怎麼辦。」
微光透過窗簾透進來,打在了明春山的臉上,她還在繼續:「我已經和楚瑜說了,我願意為她解決麻煩。
「我會帶上阮燭筠的屍體,與此交換,我會主動辭職,和你一起離開。」
夏平蕪的眸光順著明春山蹲下來的姿勢移動著,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
「阿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像在狡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楚瑜用藥的目的是讓你成為容器……」
「所以抽乾淨我的異能,是你願意的。所以和我一起辭職,也是你沒有問過我就可以做出的決定。」夏平蕪眉眼平靜,語氣沒有反問,只是肯定。
卻是明春山攥住床沿:
「阿姊,現在已經這樣了,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她狠了狠心,幾乎武斷的:
「你那樣說,不就是既想要為抵抗派爭取利益,也不想真的讓異能局去死嗎?」
夏平蕪的眸光一動,目光中的神色剎那間複雜起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竟然慢慢坐了起來,直視著明春山的眼睛,甚至笑了一聲:
「春山,看來你根本不明白你錯在哪裡。
「所以我覺得,明春山,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
掌心收緊的聲音在屋子內猝然響起,明春山猛然站起身,望向輕輕合著眼的夏平蕪,出口的聲音有點澀:
「你說什麼?」
「我們分開吧。」夏平蕪的聲音很淡,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沒有波瀾,「我到今天這樣,與你沒有關係,你沒有必要承擔責任,也沒有必要用你所謂的犧牲為我挽回什麼。」
明春山下意識解釋:「不是的阿姊,我剛剛那麼說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