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異獸最典型的特徵就是沒有神智,不可能……
她還沒想完,就聽「不可能有神智」的異獸開了口,每個字眼都異常的清晰:
「……明春山。」
在場人都是一頓。
另一邊的夏平蕪也下意識蜷緊了手指。
片刻後,卻又脫力一樣,徒勞地仰倒在床頭。
她閉了閉眼睛,企圖恢復一點力氣,手指四處摩挲著,終於拿到了手機。
點亮屏幕,她打開和阮燭筠的對話框,手指微動,飛快輸入了什麼。
而後又遲疑著,一點一點刪除了乾淨。
她不能問。
雖然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張臉……就是寧琮。
可,怎麼會這樣?
寧琮,不是應該在地牢嗎?
但她又怎麼問筠筠?如果告訴筠筠她安裝了攝像頭,那她和明姨達成的交易就一定會暴露的。
正在她猶豫間,又是一聲巨響突然從屏幕內傳來,她下意識抬眸,就見那明明已經被射成了個馬蜂窩的人兒,突然用身體狠狠地撞向了明春山——
明春山下意識後退半步,而後便見那人當即轉身,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包圍圈的監控範圍內。
濃霧太重,夏平蕪只能聽見周圍的腳步聲立刻雜亂起來,似乎在追逐——
而幾乎與此同時,也許是因為那一擊的作用力,明春山身上的監控器晃了晃,直接滾落了下去。
攝像頭熄滅前的最後一秒,夏平蕪看見毛溪青緊隨著明春山向前,一腳踩在了攝像頭之上。
夏平蕪終於還是倒扣下手機,劇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幾分難得的不安。
一定是明姨做的,她要問個清楚。
思及此,她轉而掀開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幽藍的屏幕光芒照射在她的臉上,卻照不清楚她的神情。
安靜的房間裡,只能聽見夏平蕪近乎失控地敲擊著鍵盤的聲音:
「是寧琮?」
對面的回覆很快:
「失控逃離,不會查到我們身上。」
可這話很明顯沒有安撫到夏平蕪,她抿緊了唇,繼續打字:
「希望真如您所說——如果春山出現任何意外,我不會再按照您的安排行動。」
……
「希望真如您所說。」落地窗被層層疊疊的暗色窗簾遮擋住,響起的聲音卻更沉,「如果阿姊出現任何意外,我不會再相信您的任何說辭。」
「放心,這次的加強抑制劑一定會抽乾夏平蕪的全部異能,她再也不會受到後遺症的困擾。」
主座上的人交叉著雙腿,望向明春山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過看起來,讓她醒來的時間變長,反而會影響你的工作。」
「……下次不會了。」明春山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先送阿姊回家的事情,她頓了頓,語氣鬆了幾分,「我很久沒有看到阿姊這麼好的精神了,之後、我會注意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不過現在你也該知道,哪怕你是明漸鴻的女兒,我也是願意和你合作的。」上位者的聲音里染了些笑意,很溫和的模樣,「你先去治傷,異獸的事情、檢測台會繼續追捕的。
「畢竟,相比較異獸的逃跑,你大概更不想看到夏平蕪離開吧。」
……
夏平蕪當然沒有離開。
明春山回家的時候,夏平蕪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綁著熟悉的針頭。
她幾步上前,熟練地拔掉針管,將被角為夏平蕪掖好,而後輕手輕腳地出去洗澡。
等她再回主臥的時候,夏平蕪已然清醒了過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望向她:
「春山,你回來了啊。」
明春山爬上床,跪行至夏平蕪的身前,撫摸著她額角的鬢髮:「阿姊覺得身體怎麼樣?」
「有一點累,不過沒關係。」夏平蕪半遮著眼睛,若有若無地打量了眼她的領口,繼續道,「你別擔心。」
明春山側身躺下,緊緊貼住夏平蕪:「阿姊,今天我剛從實驗室拿了加強抑制劑回來,我給你打一針吧。」
「好。」
冰涼的藥液順著針管流入身體,夏平蕪很安靜地躺著,半垂著眸,看明春山正在仔細盯著針管的流速。
她頓了頓,很輕地喊她:「春山。」
明春山抬眸回望過來。
春山穿著家居服,比白天看上去要柔軟了不少,但她能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的指腹上無法忽視的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