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眾「衙役」齊聲應下,而後便你追我趕地逃離了韓府後院,路過梁有依時,還不忘對著他上下打量一番,嘴上低聲嘀咕著,「他身上穿的可是金袍?」
「那便沒錯了。」另一人輕聲答:「金袍是顧掌門的親傳弟子,此番顧掌門遇刺,掌門之位自然也要交給金袍。」
「可他剛剛那箭,也太帶勁兒了吧!」
「幸虧我咬緊了牙也沒叫出來,不然這回可丟人丟大發了!」
......
腳步如趕集的驢蹄,漸行漸遠地匆忙褪去,目送著衙役離開後院後,曲臻手上捏著那張竹弓,轉頭看向李梨雙與韓夫人,滿面侷促。
「這麼晚了,府上因為我鬧出這麼大的亂子,給諸位添麻煩了。」
「哪兒的話?」韓夫人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語帶後怕,「白小姐性情溫良,怎會犯下事惹得衙役上門提審,我方才一聽便
知是他們搞錯了,白小姐客居府上卻受到如此驚嚇,是韓家待客不周了。」
曲臻見韓夫人盡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心上又是一陣過意不去,她又握著韓夫人的手與她互相寬慰了好半天,這才將她安撫好,可臨行時,韓夫人又側頭望向了梁有依。
「這位公子是白小姐的故人吧?若是無處落腳,正房邊上還有間空著的廂房,我待會叫趙嬸清掃下,方便他入住?」
「不必麻煩了。」曲臻只得擠出一臉笑容將韓夫人往前院的方向推,「時候不早了,韓夫人您快去休息吧,若是用得到廂房,我自己去收拾便好。」
好不容易哄退了韓夫人,曲臻轉回頭,又看見李梨雙呆立在梁有依面前,一邊怔怔地瞧他,一邊在嘴上不住念叨著「黑金長劍......」
曲臻只得連推帶扯地將李梨雙拉開,不顧她嘴上連珠炮似的提問,連聲催她回房休息。
忙活完這些,曲臻出了一身汗,夜風從袖間灌入,撩起裙帶,她深吸一口氣,終於能轉過身,面向那人。
梁有依立於月光下,一襲金絲黑袍散發著灼人眼球的凜冽,眼角卻漾著濃濃的笑意,如溫煦的春風,一瞬盪清了曲臻幾日以來的頹喪、與倦怠。
那瞬間,她終於搞清了自己想說的話。
某種深埋已久的衝動推著她疾步跨越了那段距離,衝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鼻息間驟然湧入的鐵鏽味兒叫曲臻恍惚間有些沉醉,她閉上眼,用力嗅著他身上每一寸的氣息,識別出當中泥土的潮濕、芳草的清香,而後將頭深深埋在他胸口,發頂不住摩挲著他的胸膛,貪婪地感受著那久違的溫度。
月光在曲臻的發頂灑下柔暖的光暈,梁有依渾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只覺體內有烈火在翻騰。
她悶著頭朝他衝過來時,一種溫熱的柔軟強硬地擠壓著他的胸口、腹部、以及□□,叫他下意識繃緊身體,屏住了呼吸。
於他而言,這種感覺實在太過陌生。
這些年,他習慣與獵物、與同僚、與目所能及的所有人保持距離,夢州那晚他將她抱在懷裡,本就已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眼下,他卻與她鮮活的身體如此緊密地貼在一起,近到沒有一絲縫隙,近到連呼吸、心跳都分不清彼此。
梁有依被曲臻緊緊抱著,胸口逐漸發燙,喉嚨有些乾澀,一些瘋狂的想法緊跟著、像仲夏夜驅不走的蚊蟲那般撲面而來。
他突然有些好奇。
好奇她的血是什麼顏色,好奇她的心臟如何跳動,好奇她衣下的輪廓,好奇那裡的肌膚是否如絲綢一般光滑,同觸摸上去一樣柔軟……
領口內的喉結蠕動了下。
他伸出手,攬住曲臻柔細的腰身,而後手掌一路顫抖著摸索向上,用力將她又擁緊了些。
他閉上眼,玄想將她揉進身體,玄想那些纏綿悱惻的歡愉,玄想搖曳的燭火之下,她眼裡的光,身上的火,以及體膚之上、落下的點點斑駁的影……
他抱著她,久久佇立在風裡。
久到夜色將他們相融,久到僵硬的身體終於習慣了相擁的動作,久到某一刻,氣息溫熱,她忽而輕聲喚起他的名字。
「有依。」
她說話的嗓音有些顫抖,吐出的字眼卻一路無阻地灌進了他的心。
她說:「我好想你。」
第61章 九月十四(3)她忽而有種大夢初醒的……
忽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胸口急促的「砰砰」聲響清晰可聞,臉頰、耳根也後知後覺地開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