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莊到育嬰堂,你們之所以能逃過一劫,是因為大部分隨行的刺客、侍衛還未加入商隊!那鼎內每多一個孩子,隨行的暗衛也會隨之增加!那些人千辛萬苦尋來這些孩子,難不成還能叫你一個手持竹弓的姑娘家輕易奪了去?
「這三年我苦尋真相,用血汗繪成這幅圖,亦沒少與各家商隊的隨行侍衛交手,我告訴你,那裡頭個頂個地都是武林泰斗、亡命之徒!你若不信,便隨你那妹妹同去罷!」
曲臻被陳祈明劈頭蓋臉罵了一番,心頭卻無怒意,只是默默看著他揮手轉身的背影,唇齒開合,良久未發一語。
他似乎很憤怒,但那憤怒中亦有中困鎖已久的愁苦與悲戚,與曲臻數日來感受到的無異。
於是,曲臻上前一步,對著陳祈明的背影輕聲發問。
「陳先生,既然你已查清了運送幼童的路線,甚至還掌握了參與擄掠的人員名錄,為何不去報官、鳴冤,而是龜縮鄉野,如此惶惶度日呢?」
火光映照下,陳祈明的背影恍如一座沉默的暗石。
山風嗚咽,窗前的屏風隨之微微震顫,墨跡忽明忽暗,陳祈明作答前,徐懷尚卻上前一步,先行回答了曲臻的問題。
「因為這不是我等草芥入得了的局。」
徐懷尚目光深長地看過屏風上的一張張畫像,唇齒輕啟,逐一念出了畫中之人的名字。
「戶部尚書蘇牧,刑部尚書齊民,禮部尚書秦勢,吏部尚書顧參之,兵部尚書梅青,禮部侍郎許攸,瀘州縣令黎沖......」
徐懷尚悠悠念了許久,而後哀嘆一聲,語重心長道:「整個望南國的大人物,天子身邊的紅人,幾乎都在這兒了。」
與此同時,裁決司血詔閣內,梁有依舉著燭台遊走於架閣之中,視線流轉時,留意到了那個熟悉的姓氏。
他翻開那疊標有「蘇祁幸」名諱的卷宗,目光隨燭火一路向下,很快找到了曲伯康、曲臻與沈璉的名字,看來,想要曲臻與長生使死的人,就是戶部尚書蘇牧沒錯。
只是,他很快又注意到了另一個名字,一位故人的名字。
——夢寰。
他仍清晰地記得那個雨夜,行將動手前,那粉黛紅妝、身披墨綠色綾袍的女人透過銅鏡看向他,問他是否是蘇祁幸派來的。
「他借我的手,殺過不少人。」
夢寰如是說,「像我這般的禍患,自是不能久留。」
梁有依忽而想起永朔十二年的那個多事之秋,死於夢寰毒茶的公子皆出身簪纓,其中甚至包括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之子,在當時,世人只道花魁降毒是為懲戒風流,但如今看來,若其背後的真正主使是蘇祁幸,這些富家公子的死,倒更像是某種威脅。
某種若不助紂為虐,便會死於非命的威脅。
「可這上面沒有當朝天子,不是嗎?」
林野茅屋內,火光煌動,曲臻看著神色惘然的徐懷尚,滿腔激憤道:「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若皇親國戚的福壽需以天下蒼生的性命為代價,國定將不國!
「民心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聚集起百姓的力量攜力抗之,定能傾覆朝野,斬破那些貪官污吏的如意算盤!」
「所以呢?」陳祈明轉身看向曲臻,對她一字一頓道:「你又要如何聚集百姓的力量?」
「用書!」曲臻聲色篤定,「若陳先生願意與我合作,將數年來追蹤走訪得來的消息一併告知於我,我來日便返回夢州著書,而後再將書冊抄錄散播出去,若能......」
曲臻說到一半,陳祈明突然搖著頭大笑起來,微微眯起的雙眼閃爍著撕心裂肺的嘲弄。
他行至案幾邊,將其中一本書冊重重地摔到曲臻腳下,對她搖著頭道:「你想做的事,一早便有人做過了。」
曲臻默默蹲下,拾起了腳邊的書冊。
而後,她望見了書封上用小楷寫成的書名——《湘西嬰靈志》。
但那字跡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眼眶發燙,蜷縮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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