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抽出里懷的玉簪,正欲回頭,脖子卻被撲上來的怪力鉗住,眼前驟然昏黑,一張透著苦腥味兒的棉帕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在意識彌留的最後,她摸到一隻糙若枯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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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霜如刃,殘月低懸於血詔閣勾檐。
顧影笙佝僂著上身窩在窗邊的圈椅裡頭,手邊擺著半盞涼茶,正借著燭火最後一次點數銀票。
片刻後,他將銀票拍上案幾,視線放遠望向窗外,舒出的嘆息消淡於墨染一般的夜色。
如今,若依然按照原定的雙倍賞金髮下去,他手頭不僅分文不剩,還要朝里再添些,可湮滅司那群閻羅向來只認錢不認人,若他收回成令,降低賞金,便是
揮起巴掌打自己的臉。
罷了。
顧影笙揚聲喚起新任掌事,餘音在橫樑與卷宗間穿梭彌散,門口卻遲遲不見動靜。
等急了,顧影笙蹙眉起身,又抬高音量喊了兩嗓,喊到第二句時,卻見窗口倏地閃過一道銀光......
顧影笙虎軀一震,仗劍三十年的直覺令他下意識傾身閃避,「咚」地一陣嗡鳴,短刀應聲扎入身後架梁,刀身震顫回彈,連帶著架閣與其上的卷宗微微晃動,塵埃翻湧泄落,顧影笙側目看過去,只覺這短刀有幾分眼熟,但他還未來得及細看,又一道冷刀穿梭而過,且刀鋒直逼右手......
顧影笙下意識抬腕,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
鋒刃精準挑破了他的手筋,飛濺的鮮血濺落身側,染紅了身後的卷宗。
顧影笙咧著嘴發出一陣「嘶」聲,久違的痛楚頃刻間轉為憤怒。
「誰?!」他大喝一聲,左手掌握緊右手手腕上的傷口,同時閃身躲至架閣後。
顧影笙嘗試活動右手,卻發覺手指已然不聽使喚,只得將左手下落至腰間、拔出短刀再背於身後,探頭觀察周圍的動靜。
從這裡朝門外望去,整座裁決司後院空無一人,門廊前懸掛的燈籠將夜霧映得一片猩紅。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破濃霜,身姿挺拔地邁進門檻,肩上的金絲紋路流轉出一閃而過的輝光,而後徐徐轉身,鎖上了血詔閣的大門。
看到那道身影時,顧影笙終於想起來了。
那兩隻蓮紋柄的飛刀是影三的。
看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顧影笙從地上站起來,透過壓滿卷宗的架閣,借著燭火,看向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
「無名,你當真要在裁決司行刺?」
影一走過來,將架樑上兩隻飛刀拔下,側身對著顧影笙,沒有回應他的視線。
「我沒想到第二刀便中了,看來,掌門生疏了不少。」
影一語氣里的涼薄讓顧影笙感到冒犯,但他清楚,面前的男人早不是當年那個僅憑他一聲發落便會提刀陷陣的無名,亦非無心無情的金袍影一。
他是一個新的人,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一隻徹底活過來的傀儡。
顧影笙弓步下蹲,捏緊的刀柄橫置腰後,隔著架閣觀察影一的一舉一動,「你把他們都殺了?」
「我沒那麼大能耐。」影一抬頭看向他,「是掌門的貼身侍衛將今日下午攬月坊的事傳了出去,眼下眾掌事皆聚首在湮滅司,商議劾治事宜。」
劾治?顧影笙冷笑一聲,面帶譏諷地直起身子。
「那看來是多此一舉了,你既然已經來了,怕是也不會讓我活過今晚吧?」
所謂牆倒眾人推,說得便是這麼一回事吧。
顧影笙能想像到那群老不死的爭相唾罵、各個都想往他身上踩上一腳的嘴臉,相比之下,似乎還是面前這位玉面閻羅,看上去更順眼些。
持劍之手已廢,顧影笙明白自己不是影一的對手,既然如此,在那些孫子趕過來對自己下達逐客令以前,莫不如由他自己,將這掌門的位子親手交給他想交的人。
時至今日,他只是有些好奇,影一究竟是從何時起對他動了殺念。
於是,顧影笙拖著那隻受傷的右手繞過架閣,徑直來到影一面前,注視著他問,「是從祭月節那晚開始的?」
影一卻搖了搖頭,「掌門難道忘了?十年前你屠遍黃嶺匪幫時,無名便已試過一次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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