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這麼站在岸邊看著王有亮撲通,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啊這……
他們世世代代住在這邊兒, 往上數三輩兒五輩兒,反正是不管往上數多少輩兒,都沒聽過這河能淹死人。別說淹死人了。就兩個小動物啥的, 都沒見死在這河裡,這小河哪裡有那能耐。
王有亮:「救救我,杜鵑你救救我……」
他演的可起勁兒,杜鵑倒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說:「你但凡是看看河水的深淺,就該知道自己這一出兒多離譜!」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大家分外不解,王有亮這是幹啥啊,哎不對啊,這不是上工了嗎?他不去上工也就算了, 還在這兒裝溺水?莫不是,莫不是想要訛他們大隊,然後換個輕鬆的活兒?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真是雞賊,真是心機,真是不要臉!
「你趕緊上來吧,什麼玩意兒啊,嚇唬誰呢,我家八歲的孩子下去都不會溺水。」
「就這個深淺裝啥?呸,什麼東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趕緊上來!」
「這是把我們當傻子啊?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還來這一出兒,咋的,想敗壞我們村子的名聲?你們城裡來的就是心機深沉。你就不是個好的。」
大家十分看不上這人。
別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王有亮還能強撐著繼續撲通呢。
真是「敬業」。
杜鵑看了真心感嘆:「這臉皮,銅牆鐵壁啊,都被拆穿了還裝呢。」
「誰說不是呢。」
「這些知青啊,幹活兒不行,么蛾子倒是不少。」
「哎不是,他為啥叫杜鵑救他啊,該不會是有些想法?」也有人看出他的歹毒心思了。
「啊這,不會吧?做什麼夢呢?人家老杜家能看上他這樣的貨色?沒有水還沒有尿嗎?咋不照照自己啊……」
「等等,等等哈,他還真有可能啊,他先頭兒還主動去找咱支書家的閨女,要跟人家討論文學,結果香秀兒直接讓他滾犢子。」
「什麼!他找了支書家的香秀兒?他也找了會計家的寶英啊!也是說啥文學,說啥海燕兒的。寶英她哥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我都看見了。他還叭叭的不承認呢,說自己只是想交朋友,別人思想齷齪。」
「嚯!」
大家這聊開了,杜鵑也來了勁兒,她恨不能揣點瓜子兒,趕緊說:「他是這種人啊,那他不就是軟飯男?」
「哎你還別說,是這個意思。」
杜鵑回頭瞅了一眼,說:「這長得也不咋樣啊,吃軟飯得長得行啊,他也不行啊,咋那麼自信?他都沒我個子高,嘖嘖嘖。」
大家聊得很快活,倒是沒留意,狗蛋兒看看河裡的人,嗖嗖的就跑了,嗯,搖人去了。這會兒杜鵑幾個還在聊天呢,說:「那他這人就是想攀高枝兒啊?香秀兒和寶英都看不上他吧?」
「那必須看不上啊,香秀兒和寶英兩個丫頭整天互相攀比,真是找這麼個人,不夠丟臉的。」
「城裡來的又咋樣,也沒見他條件多好,人也普普通通,幹活兒還不行……」
「是了是了。」
杜鵑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人是想來勾搭算計自己呢。
不過看他真是想的挺美,別說這河水淺淺的淹不死人,就算是真的能淹死人,也得會水才能救人啊!杜鵑不會水的,也沒莽撞到這個地步。
再略微想一想就曉得,這人恐怕是想要接著「名聲」扒上她。
可是這人如果這麼想,那就真的猜錯了。
那些因為救人的時候抱一下就覺得壞了名聲必須嫁給對方的戲碼,別說現在了,就是再往前倒退幾十年都沒有了。他們還真是沒落後到這個地步。
現在根本沒這樣的,還當是裹小腳住繡樓的年代啊。
就算那會兒,人家住繡樓的也不是你一個狗屁沒有的算計鬼能攀扯的。
杜鵑鄙夷的看著河水裡的小人,這人還真是臉皮厚到子彈都打不透,大家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他還能繼續裝下去,繼續撲通,叫:「救命啊救命啊!」
杜鵑:「嘖嘖嘖。」
跟個大馬猴兒一樣。
「有亮哥!!!」
一聲爆喝,就見一個女人嗖嗖的跑過來,飛快的像是一陣風,呼哧一下子就跳進了水裡:「有亮哥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杜鵑眼瞅著一個姑娘奔過去,一把抱住王有亮,箍住他的脖子,卡著往上拽:「別怕!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嗚嗚!呃,我……」勒的喘不上氣了。
「有亮哥!」
王有亮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掙脫不掉一個女人,愣是被她拽上了岸,兩個人氣喘吁吁。
杜鵑:「……」
她小聲:「有沒有一種可能,人站起來了就好?」
大家紛紛點頭。
不懂,太不懂了。
杜鵑戳戳家裡最近的大姐,問:「這姑娘是誰啊?」
「黃地主家的孫女。」
杜鵑:「???」
這也不怪杜鵑對村裡的人和事兒都不熟,她一年才回來幾次,每次回來都是早上來晚上走,路上的時間也不少,那留在家裡的時間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