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峰頂這個出現得十分突兀的法鈴,就屬於後者。
看似黃金質地,鈴體卻閃爍著比金子更加耀眼的光芒,映得黝黑的山體都亮堂了不少。
和光是妖,應長恨是鬼,他們兩個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像是能夠擁有這個法鈴的人。
為什麼關鍵時刻,卻有法鈴出現為他們提供庇護呢?
厲無情實在想不通這個問題,就在他發怔的時候,那隻法鈴驀然一沉,竟然直直地沉入了黑色岩石。
這一幕更加令人匪夷所思,被罩在法鈴下的那方黑石地面,原本是堅實的岩石體,此刻卻如雲似霧般飄渺浮動著,不知幾時變成了一片黑色雲霧。
一眨眼的功夫,那隻法鈴就墜入黝黑如漆的雲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被它罩在下方的兩個人也一起跟著不見了蹤影,顯然是靠這一化岩石為雲霧的法子逃之夭夭了。
厲無情不由自主地吃了一驚,此等法術他還從未見過,堪稱玄妙之至。
獨秀峰頂,只有被法鈴籠罩過的黑石地面,才發生了這樣奇異怪誕的變化,其他地方依然堅硬無比。
打個比方來說,那一圈地面仿佛是一口深井,只是井中不是水,而是充盈著黑色雲霧。
如果厲無情願意的話,大可以跟著跳下去繼續追殺目標。但他是一個謹慎的人,這樣做的風險太大,輕易不願以身犯險。
一來黑霧繚繞的山體內部什麼也看不見,貿然進入極有可能置自己於險境;
二來法鈴的出現與這種玄妙的法術,都說明對手很不好對付,他更要小心應對才是。
厲無情只是稍一遲疑,那片飄渺不定的黑色雲霧,倏忽間又凝固成為黑色岩石。
他難以置信地走上前,試著用腳尖輕輕一碰,觸感告訴他,那確實已經是堅硬無比的石頭了。
——這到底是什麼法術?
雖然弄不清楚這是什麼法術,但是厲無情猜測一定跟那個和光有關。
如果應長恨有這樣的能耐,也就不用變成小鬼東躲西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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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化實為虛符,應長恨在無休無止的墜落中,有了再切實不過的體會。
阿難以心頭血繪成的這道符咒,合他們二人的法力驅動後,堅硬無比的石頭山體,突然就變成了虛無飄渺的黑色雲霧。
他倆直直往下墜,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四周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仿佛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我們要墜多久?」
「大概一朵煙花燃放的時間,你負責別讓我摔了。」
這道化實為虛符全靠法力爆發威力,驅動後就像一朵鑽入地下的煙花,能鑽多深取決於法力的強弱。
在它一路往下鑽的路線中,岩石山體全部化為虛無,卻又在它穿過後迅速恢復為實體。
當鑽入程度達到極致時,威力的最後呈現是如煙花般炸開。
處在這一威力範圍內的岩石山體,都將永遠保持化實為虛的質變,成為山腹中一個憑空出現的山洞。
這樣的山洞,正好可供施術者棲身,否則被卡在岩石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難的聲音有些虛弱,應長恨原本就抓著他的右手,聽了這話伸出另一隻手插入他的左腋下方,把他整個人穩穩扶在臂彎里。
「好,保證摔不了你。」
墜落即將結束時,符咒最後的威力爆發,正好形成一股向上托的靈力波,令流星般急速下墜的兩個人身形一緩。
應長恨趁機穩住身子,在指間燃起一簇幽藍的鬼火朝下張望,發現足下三丈左右是個小山洞,便扶著阿難一起跳下去落在地上。
與他們一起落下的還有那隻虎頭鈴鐺,它自動飛回主人的手腕,又把自己掛上了金剛繩結。
「運氣真好,這山肚子裡頭有個小山洞。」
「不是運氣好,是符咒力量造就的山洞。不然,咱倆卡在裡頭當地鼠嗎?」
應長恨不得不服,「這符咒真牛,你真厲害!」
如果換作平時,阿難一定要嘚瑟一番,吹噓吹噓自己「天賦異稟,自學成才」的優秀。
可現在他卻有氣無力地往地上一坐,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你還好嗎?」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