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歸夏這冷不丁的這一句,讓謝與月差點嗆著,趕緊喝了口湯壓壓發癢的嗓子。
這段時間,她沒少和聞敘親來親去的。有次她坐在他腿上,清楚感覺到他的反應,還有早上起床時也是,只是他總是很克制。包括昨晚,眼見著就要上路了,卻硬生生地踩了剎車,她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沒好意思和江歸夏說這些事情的細節,她遮遮掩掩地看著碗裡邊角沾了點紅棕醬汁的雪白魚肉,「還行,還行,慢慢來嘛。」
江歸夏看了看她,微微眯起眼,忽然轉了個話題道:「之前一直沒問過你,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你倆以前那麼爭鋒相對的,總不可能因為我當時勸了兩句就真喜歡上他了吧。」
這問題,謝與月還真沒好好想過。她是個遵從內心感覺的人,從這點來說,她和聞敘還挺像的。
她想了好一會,魚也吃了不少,然後才說道:「可能是因為和他結了婚,換了個角度去看他吧。」
十四歲那年,她初識聞敘,只覺得他這人難以靠近,又冷又裝的。可現在再回想起來,其實他那時也沒那麼惹人討厭,願意在給她補習時傾囊相授,在被她和許庭嘉強行邀請加入打雪仗並搶走圍巾時,也沒真的生氣。
再到後來借住在他家,她每天都能見到他托著打石膏的手和閃電玩,他對閃電的態度是真的很柔軟,加上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概那時候就已經沒那麼討厭他了,只是和他爭鋒相對成了習慣,嘴上總是不會認輸的。
而且聞敘這人,也不是真的那麼不近人情。
就說她十七歲時,被推選參加了兩年一度「荷花獎」,順利通過初選,可就在現場終選比賽的前一天,她不慎崴了腳,那時她父母遠在國外,一時找不到人,只能找聞敘。
那天天氣已經很冷了,她疼得一時走不了路,被匆匆趕來的他抱著上了車,當時她心裡占滿了煩躁和難過,未曾意識到他抿唇抱著她時,她的心跳是該變快的。
被送到醫院後,醫生讓她好生靜養。她不肯放棄準備多時的比賽,也不願辜負舞劇編導的心血,央求著醫生幫忙她做針灸放血。
她還因此和聞敘吵了一架。聞敘覺著她現在腳還腫著,不應該做放血治療,問她這腳還要不要了,傷得這麼重還想跳。
兩人爭執時,醫生愁得頭都快大了,朝著倆人說道:「你倆別吵了,給你們五分鐘,商量好和我說。哎,謝與月是吧,這怎麼還未成年就談戀愛了呢……你小男友說得對,現在放血明天跳舞,是容易有後患,而且非常痛,你可得想清楚了。」
她立馬反駁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好好。反正你倆商量,別吵,我這上了年紀,一聽吵架就難受。」
最後謝與月還是決定要放血,痛得直抓聞敘的手臂,一滴眼淚也沒掉。
後來她才知道,那天她把他手臂抓出了淤青,好些天都沒消,可他卻一聲不吭,從未說起這事。
第二天比賽開始,她的腳依舊非常疼,被迫緊急改掉了某些動作,即便不算發揮失常,卻沒拿到想要的成績。
那次比賽的現場有實時直播,有許多業內人士在線上看著,也在那場直播後,出現了某些質疑她能力的聲音,飄揚揚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評獎結果公示的當天,她沒拿獎。她向來在賽事上無往不利,望著結果沉默了許久,回到自己空蕩蕩的家裡,坐在門口的地板上一顆顆地掉著淚。
那時,聞敘被爸媽催著過來找她去吃飯,推開她家的門,就見到有人正埋頭哭著。
當時她情緒挺崩潰的,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在哭,還沒等他開口,她就鑽進了洗手間鎖上門,直到徹底緩了情緒才去吃飯,只隨便對付了幾口。
那天晚上,她收到了聞敘發來的微信,問要不要去吃宵夜。看到消息後,她才感覺到自己其實很餓了,她慢吞吞地瞧著鍵盤,回了個好。
現在再想來,當初看見她哭時,他應該挺無措的吧,可能想了很久該怎麼安慰她,又或許後悔在不恰當的時候推開了門。畢竟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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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揭過,就又是另一個了,不知不覺快把桌上的菜吃了個乾淨,謝與月去了趟洗手間。
洗完手出來時,她在走廊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人,謝之鳴——她叔叔的兒子,不久前她還在熱搜上看到他和某位女星疑似戀愛的緋聞。
在這兒遇見他,倒也不意外,京市就這麼大,他平素就愛吃喝玩樂,哪兒的東西貴顯面子就往哪兒鑽。
比起謝之鳴,謝與月還是跟他姐姐謝曼關係更好些,前些天她還有和謝曼聯繫,她如今獨自去了深圳發展,沒在這邊了。總之,謝之鳴這人,她看都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和他說話。
他正背對著,未曾注意到她,倒合了謝與月心意,她正準備要悄悄轉身走人,可就在此時,一位戴著口罩的女性從她身後的洗手間走出來,朝著謝之鳴走去,嘴裡還說著「走吧」。
順著聲音,謝之鳴轉過身看了過來,瞬間就看到了站在他新女友身後的謝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