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摘下一顆青蘋果,放到它前面,免得看得到吃不到。
「聞敘。」她望向他單薄的背影,從衣袋裡掏出一串項鍊,項鍊中間串著個純銅的小圓球,大概一元硬幣大,遞給他,「我偷偷剪下了閃電的圍脖毛,裝進了這裡面,你要是想它了,就摸摸它吧。」
她將項鍊塞到了他的掌心,銅球略冰涼,他握緊了它,體溫慢慢溫熱了銅球,他的聲音有些啞,「好,謝謝。」
謝與月拍拍衣服上沾到的泥土,抬起頭去看那顆蘋果樹,想了想,說道:「其實我還挺相信輪迴的。」
「即使我們無法證實,但我還是挺信的。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最溫柔的謊言,離開的他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刻和我們相遇,即便那時已經認不出彼此,可那也沒關係,至少再見面了。」
爺爺去世那年,她更加認真地跳舞,期待有一天能被更多人看見,也許在那些觀眾裡面,就有她的爺爺。
「輪迴……」
他垂下眼睫,長長的一陣風吹來,吹過針腳細密的黃帽子,吹得金燦燦花瓣輕輕晃,石碑上刻著的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閃電,2007.2.1-2024.10.2。
敬太陽一樣的你。
天黑時,記得回家。]
第28章 第28章你這像變態。
謝與月又做噩夢了。
夢裡很黑,她孤立無援地站在幽暗的十字路口,嗡啞低沉的聲音反覆響起,說著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喋喋不休著地囈語。
緊接著又是另一道尖利的聲響,嗡鳴的分貝,兩道聲音交織震動,她大腦痛得像是被人用磚頭反覆捶打,痛苦地蹲下來,想伸出手時捂住臉時,發現手裡多了團黑乎乎的泥巴。
她遲疑地伸出手,抹開泥巴表面,一張獰笑的臉驟然沖了出來,嚇得她手立馬鬆開,才發現泥巴藏著的是個桃木小人,一根焦黑的釘子正正地扎在小人腹部中心。
小人傷口血流不止,面部扭曲,悽厲大叫,強烈的眩暈潮湧襲來,她頓時被嚇醒,猛地一睜開眼,見到了聞敘擔心的臉。
他擰著眉問:「你做噩夢了?」
「是。」她努力平緩呼吸,剛才的頭疼仿佛只是錯覺。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他打開主臥的暗燈,倒了杯水遞給她,「你剛一直說『閉嘴』,夢見什麼了?」
「記不太清楚了。」她試圖回想著,「好像有人想不停地告訴我很多東西,然後我抓到了一個東西,還會叫,非常滲人。」
「之前你說睡不好,就是因為噩夢?」
「對,挺頻繁的,醫生說也許和我過去的記憶有關係。」
他喉結滾了下,給自己也倒了杯水,仰頭喝完,問道:「那你之前說的解決方法是?」
她瞄了他一眼,坦誠開口,「和你睡覺。」
聞敘準備給自己倒第二杯水的動作頓住,緩緩地望向她,眼裡盛滿了疑惑。
「我不是說那個睡覺。」她補充解釋道,「是就單純睡你旁邊的那種。」
「我也沒誤會那個睡覺。」難怪她前幾天總跑到他房間睡覺,原來是抱著這個目的。
許是剛從噩夢中醒來,她顯得格外柔軟,將枕頭抱進懷裡,雙腿蜷起來,燈光昏黃,挺可憐的。
他也坐到床上,背閒閒靠著床頭,忽然說:「要不我搬來和你睡吧。」
閃電過世後,他就沒再提出搬回主臥睡。
有時才剛想睡,就想下樓去閃電房裡看看,總覺得它還在那裡睡覺,也沒敢收拾房內的東西,光是看一眼,都耗盡情緒了。
每晚都在失眠,有時想得多了,還得抽幾張紙擦眼淚,他怕自己這樣會打擾到她睡眠。
今晚也是碰巧,他睡不著起床透透風,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她房前。今晚她有些粗心,房門沒關緊,留了條縫,叫他恰好聽見她噩夢中的夢話。
其實和她一起睡也好。
如果他失眠了,就躺床上熬到天明,也不怕吵到她。
心底裝著事,她也沒再推脫,讓出了床左邊的位置,「請睡。」
聞敘輕笑了下,去次臥拿回枕頭放上去。他這離床出走的枕頭,也算是回到真正的家了。
「你現在還睡得著嗎。」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