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政緘默:「......」
他已經習慣了眾人的畏懼,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做,就像謝時鳶曾經說過的,他殺氣很重,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和美好這個詞背道而馳。
白嘉述卻很美好。
所以這一次,是周宗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那是怎樣的美好。
自從白嘉述找到謝時鳶後,最近這一年,他的睡眠質量急劇下降。
他時常會夢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都是關於謝時鳶的,關於他們的這三年。
這些時光里,沒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就只有他們。
他們會一起過年,一起漫步在雪地里,她會戴上毛茸茸的小手套,在他的步伐加快的時候,用力扯住他的手。
就像剛才那對情侶一樣....
謝時鳶也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將腳印踩在他走過的地方。
只是那個時候,他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也不懂這代表著什麼,他只覺得她很幼稚。
他跟她的談話,大多都是討論他在A國的工作,不需要她的附和,不需要她發表觀點,她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聽眾。
等他說完了,也就該啟程離開了。
雪越下越大,寒風蕭瑟。
不知道為什麼,周宗政的心莫名跳得很快。
他覺得有一種他弄不明白的東西,正在豁然開朗.....
他突然覺得自己要加快步伐,要在最快速的時間裡見到謝時鳶,或許他才能找到那個答案。
周宗政就這麼想著,當他走到小木屋的前院,步伐又突然止住了。
他看到往常清冷的小木屋,燈火通明,前院外種滿了鮮艷的梅花,綻放在冬季的花卉,就像點燃冰冷冬日的一把火焰。
白嘉述在和女孩共度新年。
那個曾經清冷矜貴的男人,就像變成了芸芸眾生最普通平凡的一員。
脫下西裝,穿著最樸素的長袖長褲,手裡拿著鏟子,站在灶台前,仔細的做著飯。
他就像把以前對工作的全部熱情,以及成為一個優秀繼承人的執念,都放在了該怎麼樣做好一頓美味的晚餐上。
他看起來經常做飯,冰箱上還貼著一張食譜單,謝時鳶每天想吃什麼就畫個圈標記,男人便學著做。
溫暖的客廳里,暖黃色的光暈,將原木色的家具照得暖融融的。
謝時鳶靠在沙發上,抱著薯片咔擦咔擦的吃,吃到一半舔舔小嘴,又繼續看電視劇。
她喜歡看家庭肥皂劇。
看到感人的地方,還會紅著眼睛,一副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
白嘉述做好了飯,看到少女拿著紙巾趴在沙發上,便會趕緊走過去,又是耐心的哄著她,又是把她手裡的薯片不著痕跡的沒收。
他會做一桌子好吃的,不是他們最愛吃的山珍海味,也不是以前那些高檔宴會的規格,就是最尋常的家常菜。
沒有管家,沒有女傭,一切都是最普通的。
周宗政想到了一個詞,返璞歸真。
經歷了很多驚心動魄的故事,看過了紙醉金迷的虛無,最後歸於了平凡。
謝時鳶喜歡吃大蝦。
白嘉述調好了料汁,坐在椅子上,認認真真的剝蝦。
「好吃嗎?」他略有些忐忑的問,「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不知道有沒有放多了辣椒。」
謝時鳶張開了小嘴,等著投餵。
白嘉述一笑,將鮮嫩的蝦肉送入了少女的嘴裡。
謝時鳶吃得很幸福,連連點頭稱讚男人的廚藝。
白嘉述也笑得很幸福,就這麼看著她,當她剝好一個蝦送入他的嘴裡,男人會覺得受寵若驚。
周宗政看著這些畫面,無聲的靜默。
雪越下越大,幾滴晶瑩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那一剎柔和了男人冷硬的面龐。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吃完了,白嘉述收拾餐桌,少女就像一隻小懶豬似的,趴在桌子上歪著頭,看著窗外的雪景。
忽然,她的眸光一閃,似乎看到了什麼人。
不過等她認真的看過去時,那道身影很快消失。
謝時鳶起身,白嘉述轉頭,「怎麼了。」
窗外的雪花,紛飛飄落,瀰漫天空,一片白茫茫,屋外的世界一片銀裝素裹。
謝時鳶靜默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兩手托腮看著白嘉述,笑了起來。
「剛才.....好像看到了一隻大黑貓。」
白嘉述忍俊不禁,繼續收拾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