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柯忽的周身寒涼,眼中閃過一道可怕的暗色。
又想到了一些噩夢樣的場景,這麼多年來,反反覆覆折磨著他。
雷電交加的風雨夜,如狂風般肆虐的火焰,像一隻張開獠牙的怪獸,在火海肆虐,所到之處一切化為灰燼。
那些奔跑聲,驚呼聲,哀嚎聲.....不絕如縷!
「二哥!」
似乎還有人在叫著他,「二哥,快逃命啊,逃出去!二哥,你一定要活著逃出去!」
「我死了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要死了的,可是二哥不可以!二哥死了,我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二哥只有活著,才能報仇,只有活著,才能記住這一切!」
「二哥!」
洶湧的火勢越來越大。
直到最後,把站在濃煙之中的人吞沒。
他努力的想跑回去,可身邊還有一雙手拉著他,他不願走,那人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斥責他廢物,沒出息,什麼時候了還在感情用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眼淚,無用。
哭喊,無用。
唯有忍耐,再忍耐.....等到無需再忍的那一天,絕地反殺。
他們必須先活下來!
然而,他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執意推開那個人,朝著火海跑去,他的家人都在裡面,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
然而,無論他怎麼跑,他的身影距離火海中的人越來越遙遠.....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乍響!
劈下一道徹亮的閃電!
將謝庭柯蒼白的臉色,照耀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做夢。
但是,他的心亂了。
他不該有在意的人,就該像當年說好的那樣,以另一個身份隱藏在謝家,伺機竊取著原本屬於他們的。
謝庭柯默然半晌,那隻舉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謝時鳶又朝他微微靠近了些,伸長了細胳膊細腿,把男人當樹袋熊似的一股腦用力抱著。
如果謝庭柯觀察的更仔細些,便會發現她唇邊的壞笑。
謝庭柯低頭看她,隨之,那抹壞笑收斂了,不知做著什麼夢,她呢喃著他的名字,也呢喃著他的名字,她說換一個時空,她要娶兩個老公。
謝庭柯:「......」
他能謝時鳶怎麼辦?
她就是這樣,孺子不可教也。
謝時鳶就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
謝庭柯像想到什麼,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
打開一看,一顆閃閃發光的大鑽戒。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鑽戒,最後把盒子關上,塞到了她的口袋裡。
他會以另一種方式負責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伴隨一陣引擎的轟鳴聲,發亮的車燈突然把漆黑的山林照得宛如白晝,只見為首的是兩輛警車開了過來,其次是一輛黑色邁巴赫,後面還跟著幾輛黑色小轎車。
警車停下,幾名警員舉著雨傘,匆匆跑了下來。
「謝總!您可讓我們好著!」
「謝總,您還好嗎?謝老太太報了失蹤,大家都在擔心您和謝小姐的安全!」
謝庭柯剛把禮盒塞到了少女的口袋裡,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混亂的腳步聲,他鬼使神差的又把禮盒取了回來,重新放入西裝口袋。
少女猶如樹袋熊一樣抱著他,他推開,那一下她死活不肯撒手。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一道急促的咳嗽。
風雨中,肖秘書舉著雨傘,焦急的道:「白總,您慢點,謝小姐沒走丟,她和謝總待在一起很安全。」
白嘉述!
他搞的鬼!
謝庭柯額角青筋突突跳,強壓著太陽穴,推開了懷裡的少女。
警察趕來的那一刻,推開車門,滿是風雨飄了過來。
男人冷硬的輪廓,瞧不出絲毫異樣。
「誰報的警?」
「謝老太太啊,聽說您帶謝小姐外出,一夜未歸,擔心你們出事。」一個年輕的警員撐著傘,往前走近了些。
謝庭柯推開寬大的雨傘,兩名警員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
白嘉述皮相生的好,明明是一隻狡猾的大狐狸,偏偏長著一張聖潔無垢的臉孔,淺淺一笑,周身縈繞著悲天憫人的神性。
謝庭柯只看到了他的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