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柏越面冷心熱,時刻牢記著學校。」
攝影師把同學們帶到學校標誌性建築前,開始拍攝。
柏越和夏秩站在一塊兒就是很賞心悅目的畫面,攝影師咔咔咔地先來幾張,根本停不下來。等拍完靜態照片之後,又把需要發言的稿子給同學們,讓提前準備一下,待會兒在鏡頭前做到脫稿自然發言。
於是被選來的人們零零散散地圍成幾個小團,自己練習。
夏秩恰好在柏越旁邊,朝他笑笑:「你好,我叫夏秩。」
「加好友的時候說過了。」
「你還記得啊。」夏秩看著他。
柏越怔了一下,移開目光:「有點印象。」
夏秩是個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說話聊天也都恰到好處,就是顯得有點小緊張,柏越猜測是一會兒要拍宣傳片的緣故。
不過等拍起來的時候反倒自然,其他同學還在磕磕巴巴,他倆最先完成,一同朝教學樓走。
柏越揣著兜,姿態隨意放鬆,沒帶他的耳機。夏秩落後半步,望著柏越的側影,覺得自己心跳很奇怪,呼吸也很奇怪,哪哪都奇怪。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他發揮鑽研精神,很是思索了一番。
於是在幾天之後,柏越莫名其妙收到了微信,這位夏同學問他是不是單身。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夏同學說打算追他。
柏越沉默。
追過他的人不少,其實男女都有,冷處理是一貫的手段,效果也顯著。就像攻城的人扔石頭,好歹也要聽到砸在牆上的響兒才能堅定屢敗屢戰,如果每每石沉大海,毫無回音,逐漸就不會嘗試了。
他經驗挺豐富,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夏秩的眼睛,破例回了一條。
【我不是gay。】
發這條是不想讓夏秩白費功夫。他不僅不是gay,這輩子也不打算談戀愛,不會對誰產生感情。
但夏秩沒有放棄。既然執意要這樣,柏越就不再多管了。
接下來每天他都能收到夏秩的【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但是一次都沒有回覆過。
在線下更是沒什麼實際行動,除了打打招呼,柏越出於禮貌,沒什麼感情地應一下。
總之夏秩是追求者中最敷衍的那位。柏越心想。
但是多年後夏秩告訴柏越,那三個字發出得並不是那麼容易,因為柏越不回應。發出去之前會猜對方會不會厭煩,這回是否會有紅色嘆號,然後忐忑不安地按下發送鍵,看到發送成功又會有點如釋重負和期待。
總之每次都心想,世界上要是沒有不回消息的人就好了。
柏越說冤枉,當時他可從來沒厭煩過。
因為夏秩的點卡的很好,柏越睜眼可以收到「早上好」,午餐之後可以收到「中午好」,晚上一回到家就可以收到「晚上好」。
他每次雖然沒回復,但腦海里會閃過一個夏秩的笑容,朝他打招呼。
柏越並不知道這對他的影響是什麼。直到某個早上,高中的柏越把第n次響起的鬧鐘按掉,看了眼時間,煩躁地抓了把頭髮,起床吃早餐。
阿姨拎著包站在餐桌邊:「起來了啊,小柏。」
這挺反常,保姆阿姨只在三餐飯點之前,公事公辦地做完就走,幾乎碰不上面。家裡甚至沒有她的拖鞋,每次來的時候會穿鞋套。
柏越應了一聲,阿姨才猶猶豫豫地說:「那個,我上小學的兒子開親子運動會,可以請假回家幾天嗎?」
她沒直接和僱主說,因為不想因請假而扣錢。之所以這樣做是知道柏越和父母不怎麼聯繫,更不會細碎到生活瑣事,沒人能發現缺少的幾天。
「嗯。」
聽到柏越的回應,保姆如釋重負,多叮囑了一句記得要按時出去吃,便匆匆離開了、
柏越覺得或許是她忙著走,這頓早餐做得草率而難吃。吃幾口便收拾了,去學校上課也覺得無精打采。
總覺得缺點什麼。
想了半天,才終於知道了,今天夏秩沒給他發早上好。
(中.)
柏越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想法。
反正千頭萬緒,最後都可以歸結為煩躁。
整個人帶著「別來沾邊」的氣場,讓身邊的同學敬而遠之。
一直煩到中午,到家看到冰鍋冷灶才想起來保姆請假了,正好不想吃飯。隨手脫了外套躺在床上,忍不住摸過手機,刷新了一下消息列表,順手把網絡關了又開,從無線網,到SIM卡1的移動網,再到SIM卡2的移動網,都連了個遍。
直到跳出來條實時消息,夏秩對話框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才生氣地把手機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