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瑛把段家覆滅的由頭歸咎在自己頭上,她愧疚心梗,愣是趁著晾州城大亂、人人如泥菩薩過江的時候從府邸跑出,馬不停蹄地趕往段家。
朱家主道她簡直是發了瘋,可朱可瑛一門心思只想見到昔日的好姐妹段乞寧!
她打馬穿梭在晾州街頭,在凌安王的私兵和蘇彥衡的私兵打得不可開交時,一往無前,可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場大火。
強烈的溫度似乎要將整個晾州焚燒殆盡,段家曾經財大氣粗的樓宇悉數化為灰燼飛掠,過去曾陪伴段乞寧身側一同北上雪州的多福和多財均被燒得血肉模糊,淪為焦炭……
朱可瑛崩潰地望著眼前這片火海,歇斯底里地叫喊段乞寧的名字,可回應她的唯有愈來愈兇猛的火勢。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朱可瑛失魂落魄,眼瞳被煙火熏得鮮紅,偏偏這時,蘇彥衡等人抵達,一把長劍架上她的頸脖。
……
「父親!您這是要做什麼……」赫連晴本以為,蘇彥衡抓她是想給前朝的爵襲世家敲個警鐘,恐嚇恐嚇也就罷了,不會真拿這郡伯少主如何,可此刻的蘇彥衡竟是要拿她作要挾的籌碼!赫連晴委實感到不可置信!
蘇彥衡卻揚手制止,示意她莫再出聲,銳利的眼神則牢牢緊盯段乞寧那頭馬車的動向。
見段乞寧拉動韁繩令馬車轉彎回身,他愈發自信三分,朝手下道:「將人帶過來。」
「嗚嗚嗚嗚——」朱可瑛被她們帶到蘇彥衡馬前,男人翻身下馬,他身後的赫連晴等人見狀,雖質疑卻未再表態,也紛紛下馬站定。
段乞寧
把韁繩交給阿核,縱身一躍,步履踏地,阿潮也自馬車上躍下,謹慎地護在她身後側。
段乞寧冷下眉眼:「放了她。」
蘇彥衡冷笑:「可以,只要你將木象秘鑰交出來。」
「……」
「怎麼,昔日姐妹的情誼還抵不過一把鑰匙嗎?更何況,那本來就不是你可以染指的東西。」
「秘鑰在崔家,」段乞寧揚聲道,「崔家庭院深處有座機關地牢,地牢的大門通向西郊城外,就是此地,你可以去崔府一探究竟,或者順著那條山洞折返。」她指向方才和崔錦程出來的地方。
蘇彥衡半信半疑,派遣手下去探路。
手下去了有多久,二人的眸光就接連對視有多久,待到那人返回,附於蘇彥衡耳畔復命,男人的眼眸稍稍微眯,再度盯牢段乞寧道:「永康縣主,本首輔只要你衣襟口中的那一枚,或著,交出他。」他的視線移向崔錦程。
「用一個男人換一個女人,這比交易可是划算得很啊。」
段乞寧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這一次,崔錦程不敢再去牽段乞寧,因為在對面的,是她的好姐妹,他抿緊唇瓣,懷揣忐忑往她身後側縮了縮。
「想清楚再決定。」蘇彥衡警告道。
而那頭,朱可瑛拼了命地掙扎,使勁朝她搖頭,儘管怕死嚇得眼淚失控,可她依舊朝段乞寧使眼色,巴不得段乞寧快走:「嗚嗚嗚……」
段乞寧看在眼裡,心潮洶湧,雙拳驟然緊捏,身子繃硬得僵直。
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等她做決定,就連邵筠,也是眸光幽深。
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偶有微風走過,捲起枯葉沙沙作響。
「好,秘鑰我給你,放了她,還有我身邊的人,」段乞寧下定決心,從衣襟口中摸出蝴蝶秘鑰,「蘇首輔莫要食言。」
蘇彥衡危險地凝望著她,嘴邊勾起一抹得逞的陰笑:「縣主果然識時務,當為人中俊傑。」
段乞寧道:「一手交鑰,一手交人。」
蘇彥衡命其中兩名手下前去,一名手下負責取秘鑰,一名手下負責扣押朱可瑛。
段乞寧和阿潮分別上前,在她步行往前的時候,視野中、蘇彥衡等人的那頭、較為隱秘的樹林後,她忽的看到朱家主及伯府私兵蟄伏的身影。
朱家主躲在樹後,神色憂慮,但卻極為謹慎地對段乞寧搖了搖頭,示意她切莫聲張。
段乞寧心神一動,不露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