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寧:
「……」醒醒,你還沒嫁呢。
段乞寧裝模作樣道:「哇好感動!我一定會告訴她的,讓她知曉你的心意。」
「多謝……」邵馳心痛不已,話鋒迴轉,「但你還是卑鄙無恥,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會夫離女散的。」
段乞寧心道這裡人果然就會如此淺薄的詛咒話術。
無妨,本來就沒夫,本來就不生。
段乞寧白眼一翻,倏然崔錦程喚了她一聲:「妻主。」
少年撩開半邊帽檐緯紗,不知何時走到旁邊長廊上的,正眸光幽長地凝望她和邵馳。
同為男子,邵馳為那個白衣少年的容顏感到驚訝,可隨後便在他那雙灰黑色的眼瞳中捕捉到赤。裸的敵意。
邵馳覺得這少年簡直荒謬,長得是好看,眼神卻不咋好,竟然會喜歡臭名昭著的段乞寧!竟然還誤會他與她有什麼!竟然在妄想和他爭風吃醋!
邵馳發出一聲鄙夷:「嘖嘖,牛鬼蛇神聞著味就來了……這不會是崔家小公子崔錦程吧?」
第62章
段乞寧嗯了一聲。
邵馳僵住臉。
同為朝廷命官的嫡子,他和崔錦程是見過的,只不過均是在他們很小的時候。男大十八變,他沒第一眼認出。
崔家覆滅的事跡邵馳均有耳聞,對此他很是唏噓,這麼個金尊玉貴的公子流落到惡霸段乞寧的手中,哪裡會有好果子吃?
可眼下,但看那白衣少年精緻的模樣,穿衣打扮皆是上乘,體態也端莊典雅未減半分士族兒郎的氣節,邵馳不禁納了悶:他這不是被養得挺好的?
更何況,少年那看情敵一般驅逐的眸光……
有意思。
「妻主,」崔小少爺又低低喚了一聲,「床榻鋪好了。」
暮春時節的風輕浮,夾雜著點點玉蘭花香,將那少年輕薄的衣裙吹飛,勾勒出少年人獨有的鮮活之氣。
光影打在他緯紗下一角,將那些俊美五官映照得剔透立體。
段乞寧出神一會,便聽邵馳罵罵咧咧一句:「天女腳下白日宣淫,有辱斯文……」
罵完,少年一副厭惡的模樣,翻牆而去。
段乞寧臉都不紅一下,隨崔錦程進去。
東側廂房分配到每位女娘頭上,一人一間,一間只有一床。
聽上面的意思,伺候的女使小廝們一律睡大通鋪。
段乞寧心道崔錦程和阿潮的情況特殊,拋頭露面唯恐招致禍端,便安排阿潮另外再打兩席地鋪。
稍作休整完,宮裡嬤嬤過來宣讀翌日祭祀相關事宜,段乞寧洗耳恭聽。
第一夜便這麼風平浪靜渡過,第二日祭祀大殿開啟,段乞寧起了個大早。
人都還沒醒,拖著個昏昏沉沉的腦子爬起。
祭祀禮服是離府前就定好的,均安禮部要求的規格,放在人堆里不扎眼,但穿起來實在繁瑣。昨夜是崔錦程一縷一扣替她細心熨帖的,今早也是那少年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替她穿戴妥當。
崔錦程憋了一晚上的話語,彼時才敢借著她沒睡醒的狀態拋出。
少年為她穿戴腰封,臉頰埋在她胸口附近,細微的聲音自下傳上:「寧姐姐,昨日那個頭戴抹額的小公子來尋你做什麼?」
段乞寧看不見他晦澀的眼眸,事實上,她的腦子也還沒有來得及處理這句占有欲十足的話,她稍稍擰了擰眉,有些不耐煩地道:「偶遇,他挑釁我在先……」
「寧姐姐和他認識嗎?」
段乞寧有過一會的遲疑:「算認識吧……」
少年的眸光徹底陰暗下去:「以前見過面嘛……?」
明明是那麼輕聲細語、甚至帶點小心翼翼的討好,可段乞寧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沒第一時間回答,在他系好腰帶後抽身,臨走時在房門口撂下一句冰冷的話:「你逾矩了。」
祭祀大殿只容女娘入場,崔錦程等人作為男眷只得待在屋舍,段乞寧命阿潮看管他。
隨後,段乞寧跟著嬤嬤而去,手中捏著三支香。
身邊臨州過來的幾個姐妹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在一旁嘰里咕嚕道個不停,似在為能見到陛下欣喜。
段乞寧隨人群在台階下方站位,獨自消化一會起床氣。後知後覺回憶起崔錦程為她穿戴衣物時的動作——那雙溫涼無骨的手好似一條小蛇,在她身上游。走、輕觸,糾纏須臾後,獨獨留下經久不散的冷香,令她體內的蠱毒情愫都好像在微微發顫,震動出麻酥酥的癢意。
段乞寧清醒幾絲,心道他以前也沒這麼……暗戳戳地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