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慕澤第一反應是——他失戀了,然而這隱秘的竊喜未持續太久。
兩人坐定又上了茶,韓慕澤還是沒忍住,裝作渾不在意地問:「眼睛這麼紅,被甩了?」
徐汀雲抹了把臉,嗓音喑啞,「她今天出髮長坪溝,么妹。」
韓慕澤一愣,「又登么妹?這是怎麼個想法?」
徐汀雲把著茶盞,沉默不言,直到裊裊升起的細密水汽變得稀疏直至徹底消失。
「我聽說,韓哥一直在籌備登婆謬峰,並且還缺個搭檔。」
「是。」韓慕澤眯眼,「難道你想……」
徐汀雲從挎包里掏出平板,輕點幾下後轉了個方向,態度謙遜又不乏堅定,「這是我的基本情況以及對婆謬的準備,有些倉促。麻煩韓哥花十分鐘的時間看看,看能否考慮下我。」
韓慕澤第一反應是這人怕是瘋了,初出茅廬就敢上難度。但作為情敵,他確實好奇對方的底牌,便隨意暼了兩眼。
「非常細緻,而且對於線路、難度的把控非常成熟。」韓慕澤把玩著火機,輕笑了一聲,「想挑刺都挑不出來。」
華松栩吐了口濁氣,「就這樣答應了?」
「怎麼會。理論和實踐是兩碼事,帶個新人挑戰大岩壁……我可不想給他收屍。」
「那你……」
為什麼?
韓慕澤將平板扣於桌面,「功課做得夠好,不過我拒絕。」
徐汀雲對他的態度絲毫不覺驚訝,還留意到他茶盞見底,提壺續上。
「大岩壁是對技術、經驗、意志、操作和裝備的綜合考驗,高海拔大岩壁更甚。這是正兒八經的與死亡、恐懼相伴。」韓慕澤抿了兩口,普洱的馥郁於唇齒間暈開,語氣也和緩了些,「之前看過你攀冰的視頻,我承認你的天賦,也認為你終有一天能達到這個高度。但現在,你還不夠格。」
徐汀雲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夠格不夠格,嘴說沒用。」
韓慕澤失笑,「怎麼?你想證明?」
「是。」徐汀雲鏗鏘有力,「靈午峰,5880m,典型的高山岩石路線。試試。」
「我也說不上來原因,可能是被他身上那股勁打動了吧。當然,想給他上一課也是真的。」韓慕澤抬手指路牌,「休息一會。」
華松栩打開右轉向拐入服務區,下車找了個能抽菸的地方。
韓慕澤這次沒替她點,反手將火機扔了過去,「當時他那個狀態,有種孤注一擲的執著,我感覺不太對就悄悄聯繫了老周,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華松栩啪地摁下開關,在煙尾沒入火苗前一秒鬆了手,「然後呢?」
「老周和我想法一樣。靈午恰好在他能力範圍的邊界,可控,又能來個下馬威,省得他痴心妄想。」韓慕澤咂舌,「誰能想到,頂著大風,他直接領攀干到頂了。」
「下降的時候開始下雨,所以選擇垂直下降,結果繩子卡住導致吊在岩壁上上不去下不來。在這種困境下,徐汀雲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敢想敢做。」
華松栩閉了閉眼,「他用輔繩下降了。」
「是。」韓慕澤偏頭,吐了個煙圈,「他冒險用輔繩降下去,解決了技術問題又爬回來繼續操作。」
垂直下降速度快高效,但不容任何閃失,稍有偏差那便是陷入絕境。
卡繩就是絕境。
在大風大雨中用輔繩下降解決問題,是唯一的辦法,但也是風險極高的辦法。
「不說他這個新人,我當時都有點慌。再拖下去我倆鐵定失溫,輔繩下降一出事那就是順著將近九十度的岩壁滾到溝底,全身沒快好骨頭。」韓慕澤說,「下撤到BC,我問徐汀雲怎麼這麼勇,就不怕真交代在這了。」
帳篷里,徐汀雲脫掉快被浸濕的羽絨,抽出繃帶隨意地纏住掌心被岩石劃破的傷口,又用牙咬住一頭打了個節,含糊道:「怕啊,怎麼不怕?」
「看你一秒都帶不猶豫,還以為你長了豹子膽呢。」韓慕澤扔了個能量膠過去,「這天氣,先墊墊肚子吧。」
「怎麼說呢……」徐汀雲眉目疏展開,唇邊梨渦醒目,嗓音也柔和了下來,「阿栩第二次登婆謬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只要想到她曾經歷過,就覺得沒什麼好怕的。如果運氣不好,那也是死在她走過的路上,對我來說可以算死得其所。」
韓慕澤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嗤笑道:「你才多大點還死得其所。你要真出什麼事,她不得刀了我?」
「我是想刀了你。」華松栩冷哼。
「別急。」韓慕澤晃晃手機,「給你發了,看看。」
華松栩解鎖手機,在聊天界面看到了韓慕澤發來的視頻。看小圖,是攀登婆謬的記錄。
第一個是徐汀雲領攀,在凸出地形的攀登表現。動作流暢,選點精準,遇到岩石碎裂的迅速反應,包括遇到仰角後的爆發力,絲毫不受高度和暴露感的影響。
第二個是下降時的倒攀。這樣的地勢華松栩看著都心驚膽戰,徐汀雲自然也知道風險,從他比平時更加用力的握鎬姿勢便能看出來。但他依舊很穩,不疾不徐,不顯慌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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