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松栩咬牙,「趕緊,人家都在看!」
徐汀雲想說看就看,見某人目光幽冷,這才不情不願地直起身。
華松栩終於能喘口氣,見徐汀雲腳踩冰刀站得極穩,難得生
出了好奇心。她撐著扶手起身,正想說她也去租冰鞋自己滑,人就已經醋溜出去了。
徐汀雲眼疾手快去拉,華松栩失去重心本能去抓,好巧不巧兩隻手穩穩相遇。
借了把力,華松栩憑藉優秀的平衡能力立刻站穩,「鞋不行,不抓地。」
習慣登山鞋大V底的摩擦力,忽然換騎士靴,還真沒心理準備。
剛說完,她感覺有點不對勁。怎麼兩人手牽在了一起?
華松栩第一反應是——這都第幾次了?
徐汀雲第一反應是——這是我們第一次牽手哎!
他本能想要將那隻柔若無骨又有些冰涼的手包裹於掌心,但這樣太登徒子,可他又捨不得松。他剛就說了,不想松。
華松栩睨著那隻拉著自己的大手,勾了勾手指,「我要坐下。」
徐汀雲哦了一聲,扶著她坐回冰車,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不玩了?」
「不玩了。」華松栩看他一頭薄汗,有點於不忍心,「三件套,下一個。」
「成。」徐汀雲拖著冰車往出口滑。
華松栩從沒玩過滑冰,真要玩少不了和剛才一樣的場景。兩隻手有了溫差,她活動暖和的那隻,再回想小徐方才的反應,輕笑了一聲。
當徐汀雲遞過來一根圓潤飽滿色澤晶瑩的糖葫蘆,華松栩又笑了。
「好吃,二十多年的老店。」
她接過嘗了一個,山楂微酸,和外層糖衣結合得剛剛好,「確實不錯。」
徐汀雲放下心,開始吃自己的,邊吃邊護著她穿過人流,「知道你喜歡吃酸,專門挑的。」
華松栩又吃了一個,含糊地問:「你呢?喜歡甜的酸的?」
「酸的。」徐汀雲立刻答。
「……誆我呢?」
華松栩不信。這人吃麵從來不倒醋,去餐廳吃飯檸檬水都不喝,怎麼可能愛吃酸的。
徐汀雲大言不慚道:「我決定喜歡酸的,那就喜歡酸的。」
山楂的酸充斥味蕾,華松栩卻覺得甜絲絲,「這是你決定就能改的嗎?」
「能。科學家都說了,二十一天培養一個習慣。」徐汀雲用肩膀碰她的肩膀,「習慣了沒?」
華松栩吃掉最後一個,鹹鹹道:「等我回蓉城二十一天,就習慣了。」
徐汀云:……
華松栩兀自往前走,徐汀雲站在原地忿忿吃完兩個山楂,快步趕上去抽走她手裡的簽子。沒找見垃圾桶,就捏在手裡走了一路。
穿過幾條不起眼的胡同,又爬了一個不起眼的樓梯後,視野驟然開闊。
「樓下是一家涮肉,生意特好。」徐汀雲說,「頂樓也算鬧中取靜。」
華松栩扒在灰磚砌的圍牆往下看,果然,門口已經大排長龍,熱鬧的不得了。
面朝西而立,恰好越過光禿禿的樹枝,望進日落時分的橘子海。波光粼粼的湖面正中,一道橙紅的暗影拖拽,直至沒入對岸攢動的人群之間。
華松栩目視前方,「你過生日的時候,你爸爸會帶你來看日落?」
「嗯。」徐汀雲道,「我爹年年拉著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我看日落,說人這一輩子過得很快,一眨眼生日到了一年過了,所以一定珍惜此時此刻。」
他說起父親時很自然,和年輕人說爸爸喊他回家吃飯一般自然。但華松栩知道,每一句看似無意地提起,都是想讓無聲的思念被人聽到。
於是她說:「難怪你哥哥送你的生日禮物那麼……神奇。」
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個神奇。大象內褲實在是衝擊。
徐汀雲二次腳趾摳地,又氣又無語地哼哼道:「我哥和女朋友去海島度假,忙不過來讓我幫他收衣服裝行李。我沒注意,把我媽的時髦小裙子裹進去,整出一烏龍事件。他就是報復我!」
徐汀雲本來想扔的,但恰逢高考很快就忘了。半年之後意外發生,他再沒捨得扔。原本全當留個念想,誰能想到還真讓某人報復成功了。
這可比在女朋友面前掏出陌生裙子還尷尬!
華松栩忍俊不禁,呼嚕了下徐汀雲炸毛的腦袋,「行了,我又不會給別人說,幫你保密。」
徐汀雲心說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但還是乖乖點了頭。
在天色漸暗的藍調時分,在生日這一天的晝夜交界,華松栩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小時候,你有預想過現在的生活嗎?」她問。
徐汀雲搖頭,「完全沒有。」
「你呢?」
「沒有。」
徐汀雲想了想,又問:「那你預想過未來的生活嗎?」